一百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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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小一发现的这两个人，仰面躺在几块巨石中间的灌木丛中，衣服把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离得太近了，如果不是两个人正在打盹儿，恐怕机关枪早就响了，如果他俩不开枪，只要一吱声，子小一的净面盒子枪也就响了。幸亏对方在打盹儿，没发现子小一的动静，可子小一现在不能动了。为什么呀？因为现在子小一只要一采取行动，或退或绕，都会惊醒那两个人，虽然子小一手中的净面盒子枪，两枪就能把那两个人灭在那，还能得到一挺轻机枪，可那样就会暴露行踪，遭了人家的道。硬撤？不行，若是惊动了眼前的两个人，一梭子就得把他打成筛子，命可就没了。
　　子小一隐伏在荆条丛的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子熬。子小一已经跑了好大一阵子了，突然一停下，汗就下来了，招来了蚊子和瞎虻围着他的脖子、脸、手和脚脖子乱叮乱咬。山上很静，偶尔有小鸟鸣叫几声，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子小一听得清清楚楚。子小一看了看灌木丛中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仍然躺着，脸盖着呢，身子也没见动，不知道那两个人是睡着呢，还是醒了没动。子小一心里琢磨，这样熬下去，啥时候可是头呢？他想往前爬几步，然后猛的站起身，冲上去用枪身敲碎先起身的那个人的脑壳，然后再用枪口顶上第二个人，用手掌砍向他脖子一侧，再扭断他的脖子，最后收了机枪撤回去。他转念一想，这样不行。如果这样做了，即使成功了，可他下不了山了，下不了山，对山下的情况也就没有机会去调查了解了。
　　子小一正在斟酌到底采取哪一种行动好，以便脱离目前的境遇。突然，从山下传过来两声枪响，把正在打盹儿的两个人震醒了。一个人坐起身子试探的问：“师傅，你在这儿先守着，我下去弄点水和吃的。”那个人起身走了。被称为师傅的这个人，听着徒弟的脚步远了，他虽然还躺在那儿，可他担心一个人有风险，就揭开盖脸的衣服，反身趴下，前瞅后看，左顾右盼。他这一动，子小一觉得这个人脸儿这么熟呢？再仔细一看，是他？哎呀，这可咋办啊？
　　看见走了一个，子小一本来心里乐了。剩一个了就好收拾了，盒子枪一亮，对方一哆嗦一举手的功夫，枪把子一砸上他的脑袋，他的命也就没处找去了。子小一刚想动手，那个人晃动脑袋来回一转，子小一停下了。这个人不能砸！为什么？他认识。子小一犯了一阵难，最后咬咬牙站起身，手提盒子枪就过去了。那个人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前，眨眼间冒出一个提着短枪的人来，吓了一跳，喊了一声：“站住。呀？是你呀？师弟，子小一，你怎么也在这山上啊？师弟，你过来，告诉我，提着个家伙，跟谁干呢？干得不错吧？”子小一见对方不但认出自己来了，还认他这个师弟，就看了一眼周围，笑着说：“师哥，咱蹲下说话，安全。”子小一来到巨石中间，两个人一坐下，子小一就说：“师哥呀，我差点把你消了，你不在东北军吗？怎么也在这儿呀？”那个人回答说：“你不知道吗？北大营早就让日本人给炮轰了，张学良听蒋介石的，不抗日，命令往关内撤，撤到宜凌这，我就溜了。我心思，咱是东北人啊，去关内干什么呢？咱不能眼看着日本人骑在咱脖梗儿上拉屎，咱还有点血性，这咱能让吗？咱这么想，可人家不这么想，现在，咱没法呀，只能先混口饭吃再说。”子小一一听话口有门儿，就说：“师哥，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瓦盆峪那七十个鬼子，二十九个汉奸，就是我们司令谋划下毒干掉的。”那个人称赞说：“那事儿要是你们干的，还真是爷们儿，有种。”子小一劝说道：“师哥，我劝你咱一块干吧，跟我们司令一块干，我们的后面不是张学良，也不是蒋介石，是满洲省委，是共产党。”那个人疑虑的说：“我知道共产党在南边干得不错，可东北不行。”子小一说：“行，共产党行，我们司令的四儿子就在满洲省委，前些日子还来过呢。”那个人试探的问：“我这样的，行吗？你们相信我吗？”子小一手拍胸脯说：“师哥，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要真心，我跟我们司令说去，保证行。不行的话，我再送你回来。”那个人说：“你等一下，走的那个，是我徒弟，我把他也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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