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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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后西沟里的哑巴女人，并没有上山，也没有走远，她躲在一个沟湾里，双手按着急速起伏的前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当她听到从院里传过来的声音，她一惊，这个声音多熟悉呀，太熟悉了，她死里逃生，又九死一生要找的不就是这个人吗？听到这个声音，她由不信转变为惊讶，由惊讶转变为惊喜，又由惊喜转变为激动，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仔细的听了一句，她自言自语的叨念着：“找到了，可是找到了，是他，是他，不会错的，是他。”她的身子哆嗦着，像疯了一样，爬出壕沟，从后门进到后屋，从后屋来到了前屋，“啪”的一声，推开了前门，她站在那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她顿时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石川君，我找你好苦哇。”
　　前门一响，伊药先生看见了哑巴女人，不管哑巴女人听到听不到，他埋怨而又责怪的喊了一声：“你咋还回来了？”可他听到自己救回来的哑巴女人突然开了口，说的是日本话，而且好像还和眼前的这个日本军官有关系，他惊呆了，自己救回来的哑巴女人怎么会是个会说话的日本女人？石川大佐听到这一声喊，心里边也震颤了一下，这个声音太亲切了，好长时间没听到过了。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用日语叫他的名字？
　　石川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喊他石川君，站在那没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到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见眼前的石川没回声，就又说了一句：“石川君，我是樱子呀，我变化这么大吗？你都不认识我了吗？”石川大佐听到这几句话，如梦方醒，他喊了一句：“樱子？你是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嘴里边一字一字的说：“你敢污辱我的女人？我的樱子”一边慢慢的举起手中的王八盒子手枪，对准伊药先生，手指在动，枪击也跟着在动，就在这响和没响的刹那之间，自称为樱子的女人猛的向石川扑去，她嘴里边喊着：“他是好人。”砰，枪响了，一股热风在她耳旁掠过，吹得她的几绺头发飘了一下，她惊愕一下，猛回过头，两大步奔到伊药先生跟前用日本话急问：“没事吧？您没事吧。”她见伊药先生没被打中，猛又回过身子，冲到石川跟前，边抱住石川边责怪的大声说：“你怎么要杀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们还有今天吗？”石川用双手抚摸着樱子的脸，疑惑的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樱子哭泣着说：“半年前，一天，天下大雨，正赶上石川俊男和石川雅子得病高烧不退，我请两位老人照顾，我去找医生，回来一看，我们的家不见了，泥石流把一切全都埋了，一条沟的房子和人全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没办法，我靠乞讨凑钱买了船票，来到中国的大连，我求日本商人帮助我找你，他们不信任我的身份，我求日本军人帮助我找你，他们说我是朝鲜人，还要抓我。我只记得你的信上说，你在医巫闾山打仗，我就一路装哑讨饭找过来，三天没吃着东西，饿倒了，幸亏被这位行医的老医生救了，他把我当女儿一样待呀，你快过去谢他吧。”石川摇了摇头说：“不，我一定要杀他。”樱子听了石川冷冰冰的话，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国来呀，就是为了杀这些老百姓吗？”樱子回头指着伊药先生哭泣着说：“他可是一个好医生啊，我看了半年了，他不会杀人的。”石川冰冷的说：“就是他，毒杀了我们的人，我必须杀他。”樱子抬起头反问：“石川君，你们不来中国杀人，他们能去日本杀你们的人吗？”石川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用左臂猛的推开樱子，恶狠狠的举起枪，砰、砰的就是两枪，伊药先生的身子颤动了两下，眼睛看着被他救过的女人，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问，要对她说，可伊药先生身上存在的力量只能让他张了张嘴，伊药先生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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