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至暗时刻 第3节 兵败萨尔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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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时刻·兵败萨尔浒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
  二月十九,徽商总会这边向东方公司通报,辽阳、沈阳的粮商自二月二十开始缩减粮食出售,很快粮价开始上涨,而后这种情况便蔓延到铁岭、开原、盖州、海州、广宁、复州,一时间辽东各地除了宁远、金州粮价还算稳定,其他各地的粮价最高的已经涨了快两倍了。
  伴随着粮价上涨,其他物资的价格也跟着上涨,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了。二月二十五,盖州出现了哄抢粮食,还出了人命,一户小粮行被抢,老板一家三口全部死于非命。整个辽东有些开始乱套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辽东高层却认为在大战之前有这般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待大军得胜归来,便又会自然的稳定下来的,完全没有着手弹压和彻底的调查。辽东巡抚周永春虽然对此事相较他人重视一些,但也只是行文各卫所要稳定军心而已。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由梼依旧是不理,照样醉生梦死。
  与此同时,京师这边也出来一件通虏大案,就在大战前夕,起因也是粮食。
  商人们早在抚清战役失利消息传来京师,便开始囤积粮食,而后朝廷为援辽大军征集粮秣,更多的商人也加入到囤积居奇的行列,甚至导致了京师东城大兴县治下的一些坊竟然买不到粮了。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就折腾了那么一两天,而后在东方商会持续评价供粮的压制下,民乱的苗头也就烟消云散了。
  大战在即,粮价可不单是辽东有波动,京师也不能避免,即便是东方公司上下极力的控制。
  而这回粮价的波动却是有些异常,明显可以看出背后有人在操纵。一件事就足以说明,东方商会在京师、通州、良乡九个仓储储备的各类粮食足够京师百姓吃用一年,这还不算户部及顺天府所辖的粮储。东方商行这头则是始终保持着平价供粮,虽然较四十六年出也是涨幅不少,但是平头百姓的收入也还是能够买得起粮的。同时一些与东方公司有业务交集的商团,虽然都高价售粮,但却也在东方公司的劝说下,从未中断粮食供应。
  如此按理来说,市场供应充足,存量也几乎可以称得上庞大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粮价却还是在不断的上涨。这要说背后没人捣鬼,哪个能信呢?
  囤积粮食的情况便就愈演愈烈,除了徽商总会、齐鲁商团、河南商帮三家依旧和东方公司保持一致外,晋南商团和淮安盐帮都也是加入到了囤积粮食的行列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启国不得不暂时放下朱由梼安排在石景山筹建新钢厂的事,从返回京师坐镇、主持大局。为了应对囤积居奇和倒买倒卖的行为,徽商总会这边全力配合东方公司自南方采购粮食运往京师,东方商会、齐鲁商团和河南商帮的所有粮店均是持续的保障供应,但为避免倒卖,原本的无限制供应,现如今则改成每户每天限购五斤。
  如此就使得东方商会各个店铺所在的胡同每天都会有大批人员聚集,有排队卖粮的、也有看热闹的、也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
  相关的情况赵启国都是毫无保留的汇报给了在天津醉生梦死的朱由梼,可是却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了。
  针对这样的情况,朝廷中枢也都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当然会给与应有的关注。皇太孙朱由校早就在赵启国的请示下,调派京师治安厅组织力量在所有售粮的粮店附近巡逻,维持秩序、震慑不轨、打击宵小。
  各有司衙门一面尽力劝解弹压时,东厂、锦衣卫、顺天府及京师治安厅也都第一时间便得到了内阁的命令,全力侦查是否有幕后主使。
  要说皇明这些衙门虽说多少年都不怎么干正经事了,可是这一出手,还真就不凡。仔细摸排之后,暗中鼓动第二批屯粮行为的人还真就浮出了水面,线索就集中到了户科都给事中王辉城的身上。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早在四十六年八月开始,王辉城就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倒卖朝廷为辽东筹集的军粮,在通过京师的一家粮商购置陈粮以次充好。
  之前转运都是由吴王朱由梼主持,他也就只敢搞些倒卖的事,而到了今年初,吴王到了天津后就开始醉生梦死、不问世事,他也就胆大妄为起来。
  万历四十六年末,王辉城联络山东道监察御史刘涵、兵部职方司郎中梁楚侠、登莱巡抚衙门主事孙祥之等浙党、东林党党从十七人,以杨镐是齐党为借口,行掣肘之事,愣是将计划于正月便起运的一万五千石军粮延后起运,将这些军粮卖给了京师的粮店。
  着实是胆大妄为的很了。
  原本张辉城只说要延后十天起运的。这事若在平时根本不叫事,别说拖十天,拖上三十天都行,可是现如今辽东大战在即,后方转运军资那可都是只争朝夕,就怕耽搁前方战事,可现在王辉城竟然如此安排,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掣肘,完全可以称得上贻误军机了,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而张辉城却硬是将这件事扯上了党争,一众涉案人员也都是在其蛊惑下就这么认了账了。之所以如此,这个锅还得方从哲背。
  人都说他是浙党,主要的原因是他方老夫子起复就是浙党领袖沈一贯一手扶持的,乡籍又在浙江湖州府,而且起复之后,为了避免言官们对施政的过度干预,他充分利用浙党作为挡箭牌,说他是浙党可谓是实至名归。但是他久居京师,又是国子监祭酒起家,门生旧故多如牛毛,根基实际上是在京师,沈一贯辞世后,浙党那边奉承他为大佬,其实也只是借助他的名望和人脉。
  再说齐党,那就是他学生、门人亓诗教组织的。亓诗教算什么?开始张罗组织齐党时就是个礼科给事中,等到他因受到敕命褒奖转任吏科给事中时,齐党才算是有了点眉目。山东虽为圣贤故里、文昌运盛,入仕者众,可他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虽说有点权力,但又没参与主持过科考,如果没有借助方从哲这块招牌,要靠他自己组织起现在的齐党来,谁信啊!由此来看,方从哲也可以说也是齐党的大佬。
  于是乎在齐浙两党的纷争之间,原本就“无党无派”的方从哲便似乎成了唯一的纽带了。可这个纽带却对朋党和党争厌恶之极,能不参与党争就绝对不参与,他老夫子的原则只有一个,你们爱怎么撕就怎么撕,别带上我、别干扰朝廷大政方针就行。
  可是他方老夫子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为什么要组织朋党?为的就是壮大自己在朝廷的势力。为什么壮大势力呢?还不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升官发财。人家都升到朝廷中枢的关键位置了,钱也有了,势也有了,就不允许人家实现“治国起家平天下”的抱负来刷点名望吗?如此凭什么不让人家参政议政呢?你别管人家有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人家熟读春秋好几千遍,比关羽那只读了一半的强多了,关羽那半吊子都能主政荆州,人家凭什么不行?你也别管是不是小说话本杜撰的,白纸黑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人家是信了。
  由此,方老夫子是想的也就只是他想的,以他为旗帜的那些下面的人可跟他不再一个频道上。有明一代官场上,谁见谁怕的言官们就有如久旱逢甘霖的青苗、又如同漫漫长夜见到了黎明的曙光、再好比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婴孩见到了自己的亲娘或者是奶娘一般的发现了“朋党”这个非法但任谁都要掺和一脚的华丽平台。
  有了平台了,不好好折腾一番那不是浪费资源吗?于是言官们便自主的给自己赋予了朋党喉舌、第一打手的历史使命。都有了使命了,那就撕呗!你也别管我懂不懂你这块业务,我就是胡说八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左“风言奏事”、右“言者无罪”,“成群结队”在胸口、“以小制大”在腰间,人挡撕人,鬼挡撕鬼。就是看你们这群大佬不顺眼,你能怎样?我兹要是弹劾你,你就得请辞,不请辞就是贪恋权位、臭不要脸,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不会放过你,看你怂不怂!
  于是乎,党争就变得不仅仅是“政见之争”那么纯粹了,或者说党同伐异从来就是党争的主流,只不过是从前的那些大佬们没有好好阅读使用说明而已。
  话再说回来,其实辽东的事权是在浙党手里,还是在齐党手里真的重要吗?不重要,两党虽说还分彼此,可实际上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相互间争来争去,实际上也不是路线问题,说白了就是谁当老大的事。按说浙党方从哲是目前唯一的内阁成员、当朝首辅,他做老大最为合适,可这位死活不干,于是便有了争议,齐党在朝中人数多,浙党这边虽人数不显,但高官多,而两党在朝内的关键位置也不分伯仲,所以才有了长时间的争执。
  后来争来争去便出了真火了,但向王辉城这般下手如此不择手段,将国朝大事当做党争工具的,还是第一次。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二十七,王辉城从上午开始,跑了好几个衙门,只为一件事,便是让各位老爷们尽快起运那一万五千石军粮和才筹措到的十万两银子,尽快送达辽东。然而就在两个月前,便是他四处运作要压下这批钱粮,硬生生将本要在正月起运的银子拖到了二月末,可现在他却着急了。好歹各方还都算给面子,一天下来手续是齐全了,而后这笔钱粮还是通过天津起运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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