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请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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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几步，被缝合人皮覆盖的面容再次出现在洞口，只是周卓并没有如对方预料的那样，只是进去藏身片刻就钻出来。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碎颅医生没有选择进入房间，而是将药柜移了回去，第四个房间里响起了挪动重物的声音，似乎又在药柜外面加了一些阻拦的物品，将洞口彻底堵死了。
做完这些，他才离开房间，甚至特意将关门声弄得很大，而周卓现在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他见过很多尸体，也在王其鸣的刻意引导下旁观过真正的法医检测腐烂无名尸，对于血腥与恶臭的忍耐程度绝对超乎常人，但他绝对没有真正与一具尸体如此亲密地接触，简直像是被吞进了尸体的胃里——
黑暗，粘稠，腐臭味一阵又一阵地钻进鼻子，呛的人眼泪直流。
无论如何，到底还是从boss的追击中活下来了，只是接下来如何逃生又成了难题。
碎颅医生已经知道了他的确切方位，估计就在门外徘徊，而房间里又有神秘的未知怪物，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哪里都不安全。
至少房间里的怪物到目前都没有对他表现出杀意，可以沟通就是一件好事。
包裹住手臂的柔软触感逐渐消失了，伴随着那股浓郁到呛人的恶臭缓缓褪去，发出一阵细碎的沙沙声，最后盘踞在了房间角落的位置。
人在失去视觉时，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这也是周卓难以承受那股腐臭味的原因之一。根据刚才得到的信息反馈，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躲藏在房间里的尸体是一只发臭的大章鱼，用粗大的触手将他从外面的房间里拖了进来。
周卓悄悄取出放在口袋里的打火机，打算用作照明，点亮房间中的黑暗，查看情况，却被对方察觉到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看到我比较好。”
“为什么？”
“你会感到害怕，我不想与一个心态失衡的人谈话，理智是所有谈话的基础——当然，如果你真的有那种感觉，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房间，保证你在15秒内不会被他杀死。”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他与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在连环杀人犯都不敢进入的黑暗房间里交谈，对方让他保持理智。
“好。”周卓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下来，“我可以问问题吗？”
“要是你没有其他事做，我可以和你聊很长很长时间……但是抱歉，我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周卓并没有过度紧张，只是保持了应有的危机感。
“我想请你来杀死我。”
一句简单的话，令周卓顿时头皮发麻，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对方发起攻击，周卓还不会有这种感觉，至少他可以应对，但这种奇怪的委托却让他难以下手。
麻烦的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杀人如麻的碎颅医生为什么要将一个人关在这里，现实中的他应该已经死了，但副本中的他却以一种奇怪的状态活着，证明搜集到的信息中，描述者并不希望他死去，这种强烈的愿望令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以特别的形态出现在游戏里。
由结果逆向回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房间里被关押的人对于碎颅医生非常重要，双方有着超越生命的强烈情感。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剧情中的某个关键点，周卓通过拷问帮凶开启了碎颅医生的第二阶段，要是房间里的人被他杀死，游戏很可能会迅速进入到第三阶段。
第一阶段的规则是超凡特性剥夺，第二阶段的规则是背对者即死，第三阶段的规则周卓都不敢想，单一条件很可能都是随机触发的必杀概念，更何况三条叠加在一起。
考虑到这种情况，周卓心里已经有了拒绝委托的想法，但是对方还没开出筹码，所以不急着开口。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周卓问。
“可以让你活下去。”对方回答。
“我不信。”周卓没有犹豫，“你连让自己死去都做不到，凭什么许出承诺让我活下来？”
这句话可以说直击核心，对方沉默了，两人没再交流，趁着这段时间，周卓尝试着在黑暗中移动，用触感来模拟出房间里的状况，结果摸着摸着就摸到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肢。
从触感判断，那应该是一条腿，膝盖部分的软组织已经高度覆盖，碰一下就会滑动的迹象，估计关节组织已经脱落了，不可能再活动。
结果这个想法刚刚诞生，那条腿就莫名其妙地缩了回去。
“……请不要碰我。”黑暗中的声音哆嗦了一下，“谢谢。”
与刚才老持沉重的语调相比，这个惊慌失措的他似乎才是真实面貌，周卓适时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没再得寸进尺。
倒不是怕，主要对方的声音很明显是男性，他怕摸着摸着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到时候大家都尴尬起来就不太好了。
“你是唯一一个敢进这里的人。”那个人说。
“他不是人吗？”周卓反问。
“……不是。”房间里的怪物低声说，“他是恶魔，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恶魔。”
“是吗？”周卓不走寻常路，反问一句，“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人呢？”
这会儿屏幕前的刑警们估计已经开始在擦汗了，周卓倒是从容镇定，因为形势已经向着他最擅长的领域转移了——
这家伙看起来好骗！
“我不知道。”黑暗中的怪物说，“这与我没有关系，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就好了，请杀死我，结束这一切。”
“杀死你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是的，可以。”
“只是对你而言吧。”周卓冷笑，“想要用一两句话说服我是不可能的，”
随着交谈深入，周卓慢慢有了底气，在他之前一定有人与这只怪物交谈过，但结局都失败了，能够在碎颅医生的追赶下进入这里的只有他。
形势彻底反转，没有选择的不是他，而是这只被关押在第三个房间里的怪物。
“在这场交易中，作为被关押在房间里、失去自由的人，你没有主动权。想要交易，可以，但你必须拿出能与‘让我活下去’这件事对等的先决条件来。”
那边再次沉默，片刻之后，对方的声音才从黑暗中响起。
“好吧，我可以用秘密来交换你的信任吗？”
“可以。”
周卓点头，身体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就算突然受到袭击也有反应空间。
“二楼第四间房，里面的办公桌上有个老式座机，如果有电话打来，一定要接通，但不要听里面的内容，放在一旁就好。”
“不想听的电话，难道不能选择不接吗？”
“如果不接，会发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什么事？”
“不清楚，我只知道每次电话响起后他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没有接通，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都死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为什么要让我去阻止这件事？”周卓合理地提出质疑。
那边再次被他的提问沉默了，这次的思考时间比之前更长。
“因为我不想他死。”
“你不希望一个将你关押在牢房里的人死？”
“是的……”他的声音逐渐变轻，“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只要我这个累赘死掉就好了，一切都会随之结束。”
周卓听着总感觉不太对劲，这部分内容跟当前的副本环境并不是很契合，显得有些突兀，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不会那这种无聊的事来诓骗好不容易进入囚笼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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