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法医还是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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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周卓预料的那样，王其鸣并不是找他们来当苦力的。
最脏最臭的地方基本上都由重案组的刑警负责搜查，半个人都泡在污水里，就连女性警员也没例外，唯独他们这些学生被分配到了聚集好的垃圾堆旁，戴上手套和口罩在里面做细分筛选。
即便如此，四个懒狗这回也给累的够呛，下现场跟实验室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种事靠一张嘴来描述是很难体会到的，必须亲自去做才能慢慢适应。
中间几人轮班上来吃了个便当，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才结束了负责区域的搜查，提取出来的证物装满了两辆车的后备箱。
洗完手，王其鸣主动凑过来：“还有胃口吗？吃得下就跟我走，带你们去家很好吃的摊子。”
“有的有的。”管苟连忙点头，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臭归臭，但也没到那么夸张的程度，在实验室里待久了，有时候也会解剖一些腐烂的材料，基本上都习惯了。
没胃口？不存在的。
“成，那我开车，大家一起去。”
四人上了王其鸣的车，还有身后几个老警察也开了一辆车跟过来，估计是重案组常去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周卓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份预感在下车之后终于被证实了。
两辆车在路边的一个大排档旁停下，为首的王其鸣刚一下车，那边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就急眼了：“又他妈是你！”
“诶诶诶怎么骂人呢你？”王其鸣乐呵呵地凑了上去，主动递烟，“都说顾客是上帝，上帝来你家吃饭，我们也没要什么特权，怎么还赶人了？”
那老板一看就是吃过亏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指着王其鸣就气不打一处来：“吃归吃，你可不能再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啊。”
这么一说，周卓就明白了，合着王其鸣之前就是在这里抓到人肉屠夫的，这老板也算是够不容易的，出了这种事居然还能继续开店，看来味道确实是很好。
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老板看谁都怕，干脆不请厨子，自己上阵干活了，这会儿灾星突然又跑到大排档上，谁见了不发怵。
“放心，我们只聊工作，不瞎说别的。”
王其鸣好说歹说，老板才同意他们落座，还特别给这些刑警分配了靠近角落的位置，以防万一。
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屁股一挨着凳子，王其鸣就憋不住了：“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现在跟你们说点我自己的想法啊，不一定对，仅供参考。”
他扭头看向周卓：“刚才你看过现场报告跟目前收集到的肢体，有什么想法吗？说来听听，错了也没事。”
“尸块软组织剥离严重，尚未白骨化，腐烂痕迹不明显，可以确定抛尸时间不超过三天，但死亡时间难以确定，因为……”
周卓看了一眼王其鸣，然后开口道：“尸体经过了长时间的烹煮，所有血肉都融化了，只剩下骨骼，无法判断。”
“猜对了。”王其鸣点头，“但是部分尸块上还有组织残留，这是为什么？”
“作案时间不充分，他有工作，而且是不轻松的工作，私人时间很少，工作的场地……”
周卓想了想。
“比较大，有大量储存空间，可以弥补时间不足所带来的的隐患，但缺少冷冻设备等用于保鲜的工具，烹煮是为了在恶劣条件下尽量提高储藏日期，影响调查人员的判定，再加上干净利落的肢解手法，这是一个手法老道的连环杀人犯。”
这段话说完，旁边几个刑警也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有人默默地开始发烟，幽幽的晚风里，几个明亮的火星忽闪忽灭。
“你认为对方会是什么职业，搜查范围应该如何挑选？”
“手法专业熟练，想法独到，拥有充分的杀人环境，这对他的职业技能和工作场地有严格要求。我的猜想是屠户，医生，厨师，警察……”周卓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景象，又添加了一句，“生鲜仓库管理员。”
“分尸场所未必是下水道附近的工厂或是仓库，目前已经查明的尸体至少有四具，有成年男性也有成年女性，徒步抛尸的可能性较低。”
“论据不足，定位人群较为粗糙，范围太大，且没有考虑到多次分批抛尸的情况，只能作为参考。”王其鸣还是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凭目前收集到的信息，要如何寻找死者身份？”
“将拼凑出来的肢体进行骨龄测量，对比近三个月的失踪人口，寻找身高年龄相似的目标，联系对方在世的亲属进行亲缘鉴定。如果能找到牙齿，可以在本地牙医的资料库内进行比对，这件案子涉及的死者绝不止四人，”
“你认为这个案子可能会有多少死者？”王其鸣说，“这个不用紧张，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只是顺便考考你的经验判断能力。”
“至少十人。”周卓回答。
“为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善于给搜查者带来麻烦的熟练犯罪者，眼前四人的处理暂时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人总需要成长，我认为在这之前至少有六具处理手法粗糙的尸体。或许他们已经被发现，只是还未被关联到这个案子上，需要找出其中的共同点。”
周卓沉声道：“这恐怕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最好通知各地的垃圾处理中心，留意那些类似人类肢体的物品，凶手能煮熟这些尸块，自然也可以油炸，形状未必能保留原有的样子。”
油炸并不是在开玩笑，烹煮可以延长软组织的腐烂时间，甚至直接融化，与垃圾一同冲入下士道，却无法令改变白骨的形态，但油炸可以，经过油炸的生物组织会完全变形，混在垃圾里的分拣难度更上一楼层，相当麻烦。
听到这里，王其鸣开口讲了一些尸块在不同情况下的表现，那边过来送菜的老板本来听着他们说什么清蒸油炸，还以为终于正常了点，结果听完后半段才知道不对劲。
在场几个老刑警都是凶神恶煞的，他也不敢说话，连忙放下菜，匆匆忙忙地跑回后厨了。
“说的很好，尽管很多地方都缺乏细节，依靠想象补全信息，但方向是正确的，这也是我们最初的调查思路。”
终于有刑警说话了。
“你的表现比我带的那个新人好多了，进现场就吐，吐完就请假跑了，这种人实在指望不上，你以后毕业了可以来我这里。”
“细节观察能力有待提升，我觉得他更适合进实验室。”
王其鸣摆了摆手，摁灭烟头。
“不过以后的事还不好说，实际工作跟计划设想差太多了，早得很，不急。你们要觉得这小子好用，以后可以多带去案发现场，多惨都无所谓，我保证他不会吐。”
“成。”
周卓没一口答应也没拒绝，如王其鸣说的那样，他更喜欢留在实验室里，结合调查得来的结果与部分猜想，给出死因判断，现场适合那些观察严谨的人。
当然，很多时候工作是没得选的，要让周卓去跑现场也没什么问题，实验室里解剖尸体不会比现场搜查证据轻松多少，只是工种有区别。
一餐饭在完全不符合大排档氛围的讨论中结束了，中途不断有客人进门，刚点完菜，一听那边桌上的客人聊的全是什么尸体和杀人手法，吓得人都没站稳就转身跑了。
周卓四人累的跟四狗差不多，王其鸣干脆开车把他们送回寝室。路上，他顺带着提起先前周卓打电话给他的事。
“张教授那边已经处理过了，她的意思是年轻人犯点小错无伤大雅，没必要过分重罚，让他们负责打扫一整层实验室三个月就好，这个处理方式你觉得怎么样？”
打扫实验室算是不折不扣的苦活，再加上三个月的时长，这个惩罚已经足够具有教育意义了，而且也站在老师的立场上适当维护了学生，没给简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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