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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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香莲被那书生抛出窗外,只觉得如腾云驾雾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足足被抛出离醉仙楼十五丈左右的地方才缓缓落下,落地时虽是屁股着地,却轻飘飘的并没有受伤。她吓得心突突地跳,还依稀听到醉仙楼上叱骂打斗的声音,这更让她心惊胆战,慌忙连爬带滚地奔回老者的家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待回到老者家中,她方忆起那年轻书生对她说过的话,“有什么东西放在我衣袖里?”她甩了甩衣袖,哐啷一声,一个长半尺,宽三寸的青色铁板掉到了地上。“大哥哥怎么把这个铁板放到我衣袖?还要替他保管好?”

    李香莲捡起来端详了许久,只看到那铁板凹凸不平,刻着好几行莫名其妙的似字非字的曲线,古朴斑驳,看来已是年代久远。“这么大的铁板是干什么用的呢?”李香莲歪着头想了一想,“那个恶人凶巴巴地要抢,这个一定是大哥哥最宝贵的东西,所以大哥哥才叫我替他保管的。若真的是如此,那我要替他保管好!”想到这里,她赶紧把铁板藏到了床底下。

    待得葛洪与慕容垂回来,李香莲并没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若被慕容垂得知她偷偷跑出去,肯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的。李香莲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那个大哥哥并没有找到她。这几日慕容垂偶尔也会带她出去逛逛,玩起来她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又一日,葛洪与慕容垂如同往常一般担着酒桶来到建春门角落处。辰时已过,行人已渐多了起来,但却显得惊惶失措,而摊贩较之往日却稀少了许多。两人正疑惑间,忽见大道上尘土飞扬,原来是邺城的守城军队,正往各城门方向奔去。

    葛洪揣测道:“莫非燕国大军已然开始进逼邺城?”

    慕容垂闻言大惊,紧张地问道:“老爷爷,那咱们岂不是很危险?”

    葛洪捋须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此看来,咱们要抓紧时间寻找藏兵洞了。长风,你的《抱朴子》内功进展如何?”

    慕容垂摸了摸脑袋,说道:“老爷爷,六条内功线我都打通了,但却无法将它们连在一起,若勉强尝试,便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发热。”

    葛洪闻言脸色严峻,说道:“长风,《抱朴子》里的内功,只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老夫本以为凭你的悟性,定能顺利将六条内功线连在一起。但看现在的情形,倘若强硬逼通六条线,只会让你走火入魔,气绝身亡。”

    “哇!老爷爷,后果这么严重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诉我?”慕容垂大惊失色,忍不住想哭了。

    葛洪眉头微皱,说道:“长风,若能打通你任督二脉,再凭你的武学天分,定能融合这六条内功线,但从现在情况来看,如你要打通内功线,只能靠机缘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你不勉强逼通内功线,倒也不会有损身子。”他顿了顿,又道:“道家内功,讲求的是采天地之正气以修身,人在气中,气在人中。自天地至于万物,无不须以气而生存。《抱朴子》乃老夫毕生心血所在,学之必无害处,这点你大可放心。”

    慕容垂闻言稍稍安心,说道:“老爷爷,那为何你不帮我打通任督二脉?”

    葛洪闻言脸色一黑,支吾几声,说道:“长风,任督二脉若想打通,岂会如吃饭般容易?老夫本意是让你初步领悟《抱朴子》内功,从而可以进入藏兵洞。能否成为武林高手,靠的是你的努力程度。若想不劳而获,只会让你四处碰壁。”慕容垂如此一问,令葛洪不禁想起多年前也有个和慕容垂差不多年龄的小孩的话语,心下一沉,但他很快恢复了往常般的神色。

    慕容垂搔头一笑,说道:“老爷爷,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藏兵洞寻找军资武器?”

    葛洪神色肃穆,说道:“老夫这二十年进行了详尽的调查,方了解到藏兵洞内机关遍布。曹孟德当年集天下之雄兵利器于此,断然不会让他人轻易进入,这也是老夫为何让你修炼《抱朴子》内功的缘故。”

    慕容垂睁大眼睛,迷惑地说道:“练《抱朴子》内功于进入藏兵洞有何关系?”

    葛洪长叹一声,说道:“藏兵洞已年代久远,洞内深不可测,让人无法呼吸。况且曹孟德乃一代奸雄,所设机关极有可能会释放毒气。《抱朴子》内功中有闭气之法,能助你避开毒气的侵蚀,若你不习得内功,进去可能就无法出来了。”葛洪说完陷入沉思中,许久,又说道:“长风,若你能够进入藏兵洞,如果遇见洞内的机械神兵,你立刻离开,不管能否寻找到军资武器。”

    慕容垂闻言大惑不解,说道:“老爷爷,机械神兵是何方怪物?”

    葛洪的脸抽搐了一下,露出奇怪的神情,说道:“传说机械神兵天下无人能敌。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平生只见识过一次此物的威力。”他眼望蓝天,似已进入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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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晋太安二年,葛洪因破张昌、石冰起义军有功,被封为晋国伏波将军。当时,他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将军,雄心万丈。当时刚当上将军不久,由于受朝廷奸人谗言,他被降旨辞官。遭受此打击,葛洪雄心顿失,迷上了道家学说,去洛阳搜求异书以学仙术。事隔一年之后,即永兴元年,时值八王之乱,战事频繁,葛洪被迫颠沛流离于徐、豫、荆、襄、江、广诸州。

    这一日,葛洪随着逃亡的百姓来到邺城。一路上风尘仆仆,到达邺城后,他不禁松了口气,因为当时的邺城还没有被战火波及。葛洪走在邺城的街道上,忽瞧见街道墙角旁边围着一大堆人,便也挤了进去。只见坐在墙角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和尚,他盘腿合什颂念佛经,那佛经这样说道:“……佛为世间,天上天下最尊。佛为以度世,为施福至今。佛为教诫行,为至今分明。亦为至今,为佛弟子受行。一切天亦人,恭敬叉手行礼。”百姓围在旁边议论纷纷,其中一个老者边听边点头,说道:“好!世间苦难百姓无数,只有佛能够普渡众生,好一句‘佛为以度世,为施福至今’。出家应该是咱们苦难百姓的好归宿。”

    旁人频频点头赞许,又一书生摇头晃脑地说道:“这《般泥洹经》文字典雅、雍容华丽,端的是奥妙无比。佛法精妙尽在其中,让人屡读不腻。”旁人又是频频点头称是。

    老者接着说道:“《般泥洹经》不止雍容华丽,里面所讲的因果更是讲到咱们老百姓的心里去了。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因与果相符,果与因相顺。”

    正在颂经的老和尚闻言微微一笑,对老者说道:“看来这位施主对《般泥洹经》有独到的见解,因缘所生的一切法,固然是生灭无常的,而又是相续不断的,如流水一般,前前逝去,后后生起,因因果果,没有间断。因果由天定,虽三世诸佛不能加以改变也。”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鼓掌喝彩。

    那老者对老和尚说道:“大师果然言语精深,学识渊博,愿再赐教一二。”

    葛洪站在那里半天,所听到众人谈论的全是佛理禅机,而对于葛洪所推崇的道教,却是提也不提。葛洪只觉得不服气,毕竟道教是中原土生土长的教派,而百姓们信奉的却是从天竺传入的佛教。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看这佛教未必比得上道教。”其实葛洪也并不是故意乱说,这也是当时一些佛道儒学者的迷惑之处,自佛教传入中原以来,孰好孰坏就一直争论不休。

    众人正如痴如醉般地探讨佛法,却忽然听到一句这样的话,只觉异常刺耳难听,都纷纷转头望向葛洪。刚才发话那老者瞪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你说说看佛教如何比不上道教?”

    葛洪大声说道:“这佛法里所谈的因果真是虚无飘渺,今生积的福来生才能得益,还不如道教的炼丹养生实在。”

    那老和尚抬头望了葛洪一眼,淡淡地说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若有众生,欲生我朝,志心信乐,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

    葛洪微哼一声,说道:“敢问大师,何为佛法?”

    那老和尚念了声“阿尼陀佛”,顺口答道:“《大宝积经》曰:‘诸法本性与佛法等,是故诸法皆是佛法。’”此言一出,又引来一片赞叹声,众人俱是得意地看着葛洪。

    那老和尚言语深幽,浑似天籁之音,所言也极具道理,令葛洪无从反驳,他忍不住问了一声:“大师如何称呼?”

    老和尚不再抬头,淡淡地说道:“贫僧法常,系追随佛图澄而来,为邺城众生说佛。若施主有疑问,贫僧可为施主解答疑惑。”说罢又颂起了经书。

    葛洪听到法常说的佛图澄,顿时一愣。那佛图澄本姓帛,乃西域龟兹人。9岁出家于乌苌国,两度到罽宾学法。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没有能辩倒他的人。佛图澄持戒精严,对于古来所传戒律,学识渊博。葛洪对佛图澄的学识也略有耳闻,但却并不怎么相信。葛洪心醉于学问,一直想讨寻“佛”与“道”的区别,如今看到法常的佛法精湛,便忍不住想拜访一下佛图澄大师。他暗想:“佛图澄的弟子都有如此高深的学问,佛图澄的学问岂不是深不可测?定要去讨教一番。”

    主意打定后,葛洪打探到佛图澄的住所,便欲起身前往。其时邺城的统治者石虎对佛教异常推崇,他本人也是个佛教徒,且尊称佛图澄为“护国大师”,军政大事必咨而后行。佛图澄也因此留在邺城的天宁禅寺向众生布道施教。

    葛洪来到天宁禅寺,抬眼望去,寺门上的“万山第一”四个大字古朴苍劲,所见之处香火鼎盛,佛音缭绕,他不觉心旷神怡,忍不住说道:“好地方!”当时的天宁禅寺在邺城可算是个万众朝拜的圣地,因此人们到此地都是轻声细语,不敢大声喧哗。

    葛洪径自往寺内走去,走到了最里面的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乃是天宁禅寺最庄严的殿宇,里面供奉三尊大佛,正中的释迦牟尼,为佛教创始人。东边是东方世界药师琉璃光佛,西边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葛洪到此圣地,也不禁敛容。他是道教弟子,并不和旁人般合十参拜,只是四处望了望,见到一位须眉俱白的老僧正在跪在蒲团颂念佛经,周围众弟子围坐在旁,显得肃穆庄严。他暗想:“看此老僧气度不凡,应该是佛图澄了。”葛洪尽管想向佛图澄讨教学问,但见此情景,也不便打扰,只好站在旁边听他们念经。

    那老僧念的是西晋时竺法护译的《正法华经》。当葛洪听到“若一切遵修,行五度无极。志慕求斯慧,意存佛上道。设于亿千劫,具足八前劫。”时,不禁遥想联翩,“设于亿千劫,具足八前劫。这不正是提醒众生要有战胜劫难的意志吗?”葛洪想到自己被封为伏波将军时的意气风发,以及被迫流离于各地时的狼狈困苦,年纪轻轻早已遍尝人世间的变幻无常,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老僧听到一声叹气,睁开了眼睛。他望了望葛洪,微微一笑,说道:“闻这位施主叹息之音,似历经人间沧桑?”

    葛洪看到老僧眼神清澈明亮,充满慈祥柔和,如孩童般纯真,但双目流盼之际,却精光四射,摄人心魂。他暗想:“佛图澄果然是得道高僧,看他的眼神似乎内功已登峰造极。”当下抱拳说道:“敢问大师可是西域大和尚佛图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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