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智者,因势利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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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钱厂刚刚恢复了几天的宁静,这一日,远远就又见一行快马驰来。
  
  守在门楼上的人这回可不敢大意了,立即敲响了警钟。
  
  铸钱厂登时如临大敌,护卫们全部上了墙,就连力壮的匠人也都分发了武器,做好了戒备。
  
  岳小洛到了铸钱厂门楼下,耀武扬威地大喝:“混账,如临大敌的做什么?我们只有十几个人,难不成还能劫了你们铸钱厂不成,开门!”
  
  门楼上的守卫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岳小洛傲然道:“岳某乃御史台察院御史,今审问东瀛商人金元宝,获悉广陵铸钱大使唐停鹤受其贿赂,为东瀛私铸铜钱。
  
  尔等马上开门,本官要缉拿唐停鹤归案,若是拖延了时间,叫他给跑了,本官便治你们一个同谋之罪。”
  
  门楼上守卫听了不禁大惊。
  
  唐停鹤私下干的这件事儿,当然是瞒不了铸钱厂的这些人的。只是,他们也能从中得到好处,就没有人点破了。
  
  可如今岳小洛找上门来,显然是事发了。
  
  众人慌张不已,连忙想找唐停鹤,让他拿个主意。
  
  结果铸钱丞和铸钱正寻到唐停鹤的住处,就见房中正梁下悬挂着一方官印,唐停鹤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傻了眼,唯恐自己受了牵连,赶紧去开了大门,放岳小洛进来。
  
  岳小洛到了唐停鹤的住处一搜,除了悬在房梁下的一口官印,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停鹤就已逃之夭夭。
  
  ……
  
  淮北,运河之上,一架狗拉的爬犁,贴着河边的冰面驰的飞快。
  
  唐停鹤快马逃出广陵后便沿运河北上,一过淮河了,河面便已结冰了。
  
  不过,这片地段还是比不得北方大地冻的结实,河中心的位置尚未冰封。
  
  能承人的冰层,只有靠近两侧河岸的地方,还是比较危险的。
  
  这架爬犁不大,前边是驾着七八只狗的车夫。
  
  唐停鹤将自己的行李包顶在前头挡风,自己背对着爬犁的方向,蜷缩在爬犁架子上。
  
  狗皮帽子羊皮袄,身上还盖着一条破棉被,脸上也蒙了一条毛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眉毛上全是呵气形成的白霜。
  
  这时的河道冻的还不够结实,这么走是很危险的。为了说服这车夫,唐治付给他们家足足三锭的金元宝。
  
  车夫脸上蒙着毛巾,扭头大笑道:“客官,你还真别不舍得,我跟你说,也就是我吧,也就是咱这是狗爬犁,换了旁人,换作马爬犁,现在没有敢上冰河的,冰还不结实呢。”
  
  唐停鹤勉强哼唧了一声,算是应答。
  
  他额头有伤,脸上燎起的几个水泡刚刚结了痂,昔日的风流倜傥俊公子,现在说不出的凄惨,哪有心情聊天。
  
  车夫兴致却很高,毕竟得了三锭金元宝,给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置办新房、聘礼和嫁妆的钱就都有了。
  
  车夫哈哈笑道:“前两日,我们村边停了条船,船上藏着两大箱子金银珠宝,要北上哩。结果呢?一过关口就被搜出来了,我看你细软之物也没少带,若不是我,你可走不了。”
  
  唐停鹤警惕地紧了紧藏在袖中的刀,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车夫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咱可是良善百姓,不干为非作歹的事儿,咱只是告诉客官,咱帮你也是担了好大干系的哩,你答应平安抵达神都后再送俺两锭金元宝的,可不能失言。”
  
  唐停鹤吁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前边停一下,我要方便。”
  
  车夫听了便控制群狗,放慢了速度,缓缓停了下来。
  
  见唐停鹤蹒跚下了爬犁,车夫笑着打趣道:“这天寒地冻的,你可小心着些,别把那话儿给冻掉了。”
  
  唐停鹤脚上不过血,冻得都有点僵了,走路本来就不灵便,一听这话,“嗤溜”一下就滑了个跟头。
  
  冻掉?我倒是想啊,我也得有啊……
  
  要不是知道这车夫是无心之语,唐停鹤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掐死了他……
  
  ……
  
  熊别驾写了一封书信,趁着运河还没有彻底冰封,着人送去了驿船。
  
  他这封信是写给张相的。
  
  熊别驾是张孟将举荐为广陵别驾的,自然属于张孟将一派。
  
  广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向张相汇报一下。
  
  虽然地方官府有正式行文送去朝廷,但是从他私人角度向张相书信,便少了些官样文章,角度也更私人。各个方面的事情,熊别驾都说了一些,其中很大篇幅都关乎唐治。
  
  最后,给张孟将的信中,熊别驾对唐治的文武各方面本领给出了一个极高的评价:“此,贤王也!”
  
  此时,贤王唐治也有房中写着奏疏。
  
  文武全才的唐贤王的这封奏疏有点难产。
  
  广陵大乱刚刚了结时,他就与义阳王贺兰娆娆、广陵太守方辰川联名上了一封奏章。
  
  不过,那次他只需要将方太守的奏章看上一遍,署个名字就好。
  
  这一次不成,他是要亲自上疏。
  
  而唐治在蝉鸣寺苦心磨练了五载,所学甚是庞杂,其中关于写奏章这种事儿却是短板。
  
  他的文笔较之人家自幼苦读、十年寒窗,又在科考中万中选一的士子们,那是没法比的。
  
  如何下笔,唐治颇费思量,写了半天,撕掉了四五份写废的,还是不能顺利下笔。
  
  唐治又不禁念起了小谢的好。以前他想表达什么,只要把要点说给小谢听就行了,自有小谢替他捉刀,写出一篇锦绣文章来。可现在靠谁?
  
  离京的第四个月,想她!
  
  其实,别的朝廷大员就算自己有那个文笔,也不是每一封奏疏都亲自落笔的,身边都有高极秘书一类的角色。
  
  可唐治身边,这方面的人才实在匮乏。
  
  唐治正抓耳挠腮的功夫,狄窈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经过几天的休养,狄窈娘的病终于好了,被允许离开房间的她,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望唐治。
  
  唐治听见动静,回头一望,便搁下笔,起身笑道:“你病好了?”
  
  狄窈娘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走上前,一脸娇憨地道:“三郎文武双全,这是又在写什么词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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