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敌以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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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着实把沈惕给狠狠噎了一下。
  
  他跟吃了一块极甜又极扎实的糕点似的,明明美味至极,但上不去也下不来。
  
  别说回头草了,头回草也没给过啊。
  
  他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表情连演都不用演,自己就往脸上冒。
  
  “那可说不定。”沈惕强装出一副渣男的样子,实际连手都没牵一下,“凡事都看我心情。”
  
  安无咎挑了挑眉,心道这个沈惕还挺会演,可脑子里又冒出一种可能。
  
  万一这家伙就是趁着这机会把实话都倒出来了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一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站在桌子边缘,交头接耳,里面有筹码本身,有下一场预备玩“保皇”的玩家,还有纯粹看戏看牌的。
  
  马奎尔不给指示,方才那个报信的只得站在他身后,等他说话。
  
  但队长这会儿脸色极差,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搭理他。
  
  周亦珏始终用猜疑的眼神斜看着安无咎与沈惕,但他不得不承认,马奎尔对沈惕的放水,沈惕对安无咎的卡牌,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事情好像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安无咎被堵了牌,脸色表情不悦,只是没有发作,咧嘴假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自嘲,“过吧。”
  
  越是这样,就越像是真的。
  
  “对k啊……”艾米低头看牌,瘪了瘪嘴,“我要不起啊。”
  
  “你牌这么小?”周亦珏轻声笑道,“怎么每一次都要不起。”
  
  “是啊,点儿背嘛。”
  
  艾米知道周亦珏此时此刻一定在怀疑自己,毕竟她此时此刻的表现比真侍卫安无咎更像一个合格的侍卫。
  
  只不过,她并非有意,是确实牌不够大,想压也压不住。
  
  虽说一开始的确是自己主动做了调换,不过安无咎和沈惕这搅水的功力,也是的的确确把本该非常明确的两拨阵营弄得乱作一团,彼此相互猜忌。
  
  马奎尔和沈惕明明是敌对面,现在却被安无咎弄得好像是侍卫皇帝假意反目。
  
  真是厉害。
  
  “我要了。”
  
  沈惕这一对k,卡住了安无咎和艾米,轮到了周亦珏。
  
  桌面中央扑克牌重叠在一起,早已看不清这两张的下面是什么。
  
  只是安无咎已经在心中算清楚了场上玩家出过的每一张牌。
  
  全场总共应该有16张a,第一回合周亦珏就出了4张a,沈惕在第二回合出了4张a,第三回合无人出a,第四回合安无咎自己出了五张a,第五回合马奎尔出了三张。
  
  16张a已经出完了。
  
  要想克住沈惕的k,只能出2或者更大的王。
  
  桌上只有艾米在第一回合出的四张2。
  
  剩下的2,安无咎只占两个,沈惕手里应当是最多的,艾米怕是没有了,马奎尔和周亦珏,如果分得平均一点,一个人有个一两张是有的。
  
  只是,在这个时间点把这两张2打出来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沈惕又不得不打死。
  
  无意间,安无咎低了低头,发现自己之前泛着蓝光的那条腿恢复正常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队友的赌局胜了。
  
  周亦珏还是选择了放弃,“我也过。”
  
  沈惕之所以上来就给出这么大的牌,其目的恐怕就是想要逼出他手里剩下的2。
  
  一旦大牌尽数放出,碰上沈惕这种有皇帝牌的就麻烦了。
  
  出牌人转到马奎尔,他看起来有几分挣扎与纠结,一双浑浊玻璃珠似的眼死死盯着手里的牌。
  
  思考过后,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过。”
  
  就在他过完牌,一直凝神发呆的安无咎放在桌上的手臂动了动,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一旁的香槟杯,他立刻伸手去接,可惜没能接住,玻璃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我太困了。”安无咎伸手示意,请桌前的荷官安排一名服务人员前来打扫,荷官接受指示,用对讲机传达了任务。
  
  艾米好心问:“玻璃渣没溅到你吧,你检查检查。”
  
  “没有。”安无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服务生一来,便请他让出一个可供打扫的空位,安无咎照做了,打算往沈惕的方向挪一挪椅子。
  
  谁知挪动椅子的时候,椅角被皱起的地毯拌住,安无咎整个人倒在了沈惕的怀里。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吃回头草?”
  
  安无咎握着牌的手在沈惕的大腿处按住,食指卡在其中两张牌之间,借力起了身。
  
  “这个问题我丢给你,自己想想吧。”
  
  沈惕笑了,单手扶了一把安无咎的椅子,“丢给我?反正我是想的,就看你给不给机会了。”
  
  说完,打扫玻璃碎片的服务生也离开了,荷官提醒沈惕,“新的回合开始了。”
  
  沈惕轻笑一声,话中有几分傲气,“这么轻松又拿下一个回合。”
  
  桌子正上方记录回合数的投影再次改变。
  
  沈惕垂眼挑了挑手里的牌,出牌的时候转过脸冲安无咎笑了笑,“三个10,现在吃来得及吗?”
  
  安无咎当然知道他说得是吃回头草。
  
  “来不及了。”他嗤笑一声,扬了扬眉,出掉手里的牌,“三个k。”
  
  牌落到桌面中央的牌堆之中,安无咎转过脸,语气暧昧,“不光来不及,我还要死死压着你。”
  
  “压没压住他我不知道……”
  
  艾米叹了长长一口气,“反正是把我给压死了。”
  
  她直接没拿牌,两手捧着脸,一脸丧气,“过过过。”
  
  方才沈惕的三个k,没有人要,安无咎心想,轮到自己恐怕也是一样。
  
  果不其然,周亦珏和马奎尔都没有要。
  
  主动权转到安无咎的手中。
  
  安无咎心中思索,两次都是三张k,下家都一一跳过,周亦珏和马奎尔手里应该都只剩下2和王,并且不够多才会不出。
  
  自己手里现在是999单个10连着,怎么出都不可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倒不如把自己这身“革命者”的皮穿得更紧些,让他们混作一团也打作一团,间接地瓦解了革命者的阵营。
  
  这一招颇有效,到现在为止,他们三人也没有谁真的给谁松了手、送了牌。
  
  “三个9。”安无咎做出了选择,将扑克牌放到赌桌最中间。
  
  “总算是有一个我能出的了。”艾米每次都说的很直白,“三个10。”
  
  周亦珏仍旧不要。
  
  “我要。”马奎尔抽出三张2扔在桌上。
  
  这几张一出来,沈惕就差给他鼓掌了。
  
  马奎尔盯着安无咎的手牌,总觉得他没剩多少,他认为必须把握住时机,这就是时机。
  
  轮了一圈,三张2无人要,马奎尔开始新的一回合。
  
  看了看手里的牌,马奎尔在两个选择中犹豫,最终出了三张10。
  
  既然之前的四张10都打得很简单,大家手里的大牌一定都不多了。
  
  “要吗?”他看向众人。
  
  沈惕笑了笑,“不巧不巧,刚好可以要。”
  
  他打出三张牌,“三个q。”
  
  马奎尔这才想到,方才大牌打得那么吃紧,也是在k、a、2这三张牌上,q一直像是隐形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状态,连记牌都混乱了。
  
  但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出三个10,出四个6,一样会被别人压。
  
  安无咎人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牌堆。
  
  “过。”
  
  艾米自然也喊了“过”,她除了一开始的四张2,几乎也没有什么大牌了。
  
  最终,连马奎尔和周亦珏也都没有要下这三张。
  
  安无咎笑了笑,“可以啊,这把皇帝的手气未免太好了一点。”
  
  “准确说,是革命党的运气好,我本来不应该是革命党吗?”沈惕不喜欢抽烟,装也懒得装下去,于是很随意地将手里的烟头摁在桌面上,将其熄灭了。
  
  经过前面几轮的冷嘲热讽,马奎尔心态本就已经不怎么好,现在更是听什么都觉得是在讽刺自己。
  
  尤其是沈惕说的话。
  
  在沈惕的心理施压下,马奎尔竟也觉得悔恨。
  
  如果自己当初不把皇帝牌给他,他就不会如虎添翼,不会像现在这样操控大局。
  
  当初自己究竟为什么相信了那些人的话?
  
  一定是有人搞鬼。
  
  他看向安无咎,又盯住周亦珏。
  
  究竟是谁……
  
  新的回合,沈惕选了选,“对q。”
  
  开始打对子了?
  
  周亦珏感觉沈惕的手里还有小牌,或许是多张的,所以没有出。
  
  安无咎想着要了,但又觉得自己这两张2留在手里还有用处,索性他也不想第一个走,这样就不得不露出侍卫牌,没意思不说,到时候说不定围堵沈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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