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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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夜宿客栈。
　　
　　    我洗浴完毕时，映玠已铺上床褥。
　　
　　    我躺在床榻上，他放下帷帐，熄灭了灯盏，平躺在我身旁。
　　
　　    窗台下还有未散的人群，好像是流落街头的孤儿，还在挨户乞讨一日结束后的残食。天朗气清正逢旱季，饱了的就沿街睡去了，还饿着的，发出微弱的哭泣声，渗入夜中，更显凄凉。
　　
　　    映玠是没有睡意的，躺下了，又起身，望一眼街角，向哭泣的孩童散一些果饼。
　　
　　    强者的怜悯，总是与同情混淆。
　　
　　    我想起了我从前的光景，在遇见曼陀罗之前，也是乞儿，过贫苦无依的生活。
　　
　　    印象中，我不断在奔波，凭借求生的本能朝安宁富足的地方迁徙。双腿走过很多无尽头的长路，翻山越岭得久了，就遗忘了故乡在哪里，渐渐就成为大千世界里的匆匆过客，生死也与人无关。
　　
　　    映玠伸过手臂，我蜷睡他身旁，贴紧他身。
　　
　　    映玠，曼陀罗出现后，我时常觉得心力交瘁，又倍感孤独，回到了从前的心态。
　　
　　    我仿佛走在一条被阴云覆盖的幽冥路上，荆棘丛生，我看不清始和终，也不知道路将我引向怎样的境地。
　　
　　    我忍不住对他说，“我恨了曼陀罗，恨了你，即使你要娶我作妻，恨也无休止。”
　　
　　    他转过身，面朝我，唯有一声叹息代替安慰。
　　
　　    “纤尘，倘若，你身处我的处境……”他已在我面前叹得太多，我厌了，唾弃了的。
　　
　　    我打断他，对他说，“我愿一生尽兴，至死无憾方是正道。”
　　
　　    他顺着我秀发抚摸，说，“我年少时，也曾恃才傲物，桀骜而目空一切。”
　　
　　    “你老了，”我的言辞永远尖锐而真实，像极了性格，“映玠，你长生的心老了，你不再冲动血气，开始战战兢兢。”
　　
　　    映玠，你一再错过当下，即使与我同床共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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