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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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宫太后摆驾至贞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倘若能提前传话出来,臣妾也不至于匆忙接驾,失了礼数。”怀雪这话说得到极软,可飘入窦太后与冯太后耳中,却是隐含讽刺。
  
      不请自到只会没得招人讨厌。
  
      冯太后嗔道:“敢情贞王妃是嫌嫂子与哀家热络过头了。”
  
      “两宫太后的好意原不应辞,只是事出突然,臣妾无一点准备。”
  
      怀雪因是端坐在以玻璃搭盖的明瓦下,明亮的阳光如无屏障般穿透,暖融融的落在她的面上,发出如金灿灿的光泽,举手投足凭添了几许不怒自威。
  
      窦太后虽瞎眼瞧不见,可冯太后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才是贞王府正妃合该有的气韵与派头。
  
      就算她们这些人母仪天下,贵为国母,可在怀雪的家里,她们始终是客,反客为主这样的事情,到了怀雪跟前是绝无可能的。
  
      窦太后当即道:“哀家听明白了,贞王妃想是带着责备的意思,但只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哀家以为就算不曾传话给你,亦不为逾礼。”
  
      “倘若是皇上的圣旨与两宫太后的懿旨,以君臣之礼吩咐臣妾,臣妾自当遵从。”若她窦太后打着荣帝的名义,将她当做他的嫔妃以宫规来对待,那么办不到。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断不会再任窦太后欺凌。
  
      怀雪强硬道:“臣妾是贞王之正妃,王爷虽不在了,这一生纵使太长也太难,仍会以遗孀的身份守下去,故贞王府的一切不劳两宫太后操心。”
  
      怀雪送走两宫太后及皇后一干宫眷,夜已经深了,雾汽渐起,下起了淅淅泣泣的春雨,打在琉璃瓦楞上飒飒有声,她宽衣解裳松了罗袜,一身疲惫,累得不轻。
  
      想起窦太后在银安殿被她噎得一句话也吭不出,还得维持体面硬撑着脸皮子带着后宫嫔妃与她一道用膳,怀雪赤足踏入浴桶中,乐得一捧一捧掬起热水往身上撒花。
  
      对付窦太后这种既要脸面又极其心狠手辣之辈,首先要撕碎那层虚情假义的面纱,让她无可遁行……怀雪都想好了,就等着荣帝前来兴师问罪,思及此,她连忙披了衣回到上房,并让月娘拿过锁头从屋内将房门锁了起来。
  
      将欲取出之先予之,不让荣帝吃吃闭门羹,他必定又要替窦太后说话,她不想听,也懒怠去听,为了入情入理的堵住荣帝的嘴,沉默比起唠叨诉委屈是更为有效的武器。
  
      果不其然,怀雪才锁了门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荣帝又趁着夜色出宫,急切的扣门,震得窗户纸“哗哗”作响。
  
      怀雪充耳不闻,兀自掐熄了灯,蹑手蹑脚上了炕以被子蒙了头只作熟睡状。
  
      荣帝进不了门,先是拍了一阵,虽叫唤了两声,又不好扯了嗓门闹得人尽皆知,索性拔了腰间的佩剑,“咣啷、咣啷”的砸门。
  
      可恶的女人,不但将他的母亲变着花样撵了出去,还连带让他吃闭门羹,反了,真真是反了。
  
      荣帝怒。
  
      不过三两下,孔武有力的荣帝便轻易砸开了房门,他冷冷的将侍从远远喝退至院门外三丈的地方,方掌了灯向放了锦幔珠帘的床帐深处走去。
  
      “怀雪,你好大的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装睡。”
  
      怀雪一个翻身背对着荣帝,荣帝见了只差恨得七窍生烟,当即伸手一挥扯去盖在怀雪身上的锦被。
  
      直到被荣帝拎了起来,粉光融滑的脸被他的胡茬子刮得生痛,怀雪方半睁了杏眼,娇嗔道:“臣妾真的很困,在自个儿家里哪有装不装睡的,分明就是困了。”
  
      “你!!!”
  
      “臣妾怎么敢!!!”
  
      从前贞王在宠幸过王府的姬妾之后,若不想令其受孕,总用此法,既不伤女子的身体,又看不出坏形,她也曾“有幸领教”过。
  
      故除了喝避子的汤药,她还暗中使用此法……曾经因为荣帝失去过第一个孩子,怀雪心中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
  
      “奴婢劝娘子还是不要再行此法,时辰已过,想必皇上的精血早已着入宫床。”隔着氤氲的热气,怀雪急切的望向月娘,月几个年富力强的仆妇打帘子入内,极其陌生的脸孔。
  
      月娘领着众人福了福,笑道:“这些都是皇上从宫里挑选出来,专门伺候娘子坐褥期的。”
  
      “去回了你主子,若我真怀上了,他就别来这贞王妃,恕我身怀六甲不能伺候。”
  
      怀雪怒,先是打翻了浴桶,撒满玫瑰花瓣儿的浴汤溅了众人一身,见月娘等人还殷殷地笑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道:“在我贞王府,你胆敢再叫我一声娘子!!!”
  
      “请王妃息怒,奴婢知罪,”月娘虽孝忠于荣帝,却是那种极其懂得适当妥协的人,她按主子的意思向怀雪挑明了来意,荣帝已然占了上风。
  
      “可恶的丫头,”月娘屈膝跪了下来,怀雪一腔积愤更无处可发,原来他许她地楔,许她阖府的安宁,都是为了在她的腹中种下一份羁绊。
  
      她若生下一男半女,这一生就彻彻底底被他毁了。
  
      怀雪无法,只得去寻沈天放拿主意。
  
      风和日丽的春天,天放不在相府,按着相府奴仆所指,他去了帝都城外的护国寺,听闻寺里最近来了一位云游的大师,会起死回生之术,天放已有一个月不曾回府。
  
      相府的奴婢见惯了国舅爷不务正业,不羁,可怜新娶入府的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一脸憔悴瘦的不成人形,怀雪见了,只觉颇为可怜。
  
      这位冯夫人虽也容貌出众,远不及宫中冯太后及冯淑妃,却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韵,因相劝道:“夫人与其坐在府中日夜啼哭,为何不软言相劝,国舅爷耳根子软,又架不住女子的柔情。”
  
      纵使无法成为恩爱的夫妻,能够相敬如宾就也是一种圆满。
  
      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世事无常之后,怀雪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比起充满着变数的两情相悦,不如凭人力成就一份相敬如宾。
  
      “真的么?真的可以么?”
  
      望着冯氏眸中那一瞬的惊喜,怀雪点了点头,心中只道,她可真是年轻啊!少年纪,才会问出如此稚嫩的言语,面对人才兼备的沈天放,冯夫人恐怕还期许着他的痛惜。
  
      很多年前,她亦如是,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凭着柔情与眼泪,能够换得荣帝的痛惜,能够换得贞王的相守……其实却不然。
  
      出了帝都,沿着乡间道往南而行三十里地,不远处香山上,远远已能闻得梵音,这是帝都第一名刹护国寺,暮鼓晨钟为帝都十景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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