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悲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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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放,你说,他的心是不是变了,是不是变了。”
  
      见怀雪满脸憔悴,拖着臃肿的身子就这么痴痴傻傻地反复寻问他,天放感同身受地将她揽入怀中,用力地握着她因哭泣而颤动的肩头,心痛道:“还有我和你表姐在。”
  
      天放实在不忍心告诉怀雪真相,善意地谎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他隐瞒了宏烈与冯表姐之间的交易。
  
      大瀛宫
  
      乍暖还寒的天气,帝都飘着斜风细雨,天放心里因记挂着怀雪的请求,寻了个由头正欲出宫,半道上却被宫中大尚宫拦住了去路。
  
      “沈太医,冯主子最近总是精神不济,又不思饮食,劳您移步至毓秀宫。”若换旁人,天放自是推却,可听闻是冯表姐只得心神不宁的前往毓秀宫。
  
      四品美人虽不是一宫主位,可因冯表姐极其受宠,先是扳倒了居于正殿的宋姨妤,接着又将原来一并居住在偏殿的赵宝林与汴才人寻了不是打发出去,偌大的毓秀宫便以她为尊。
  
      宫人掀起锦幔珠帘,有甜软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冯表姐身上惯常的味道,只是新近脂粉的味道了又重了些,天放不由望去,果见她涂脂抹粉坐在围屏下,正对着银镜贴花黄。
  
      那花黄乃金箔所制,色泽金黄,衬着冯表姐芙蓉玉面柳叶眉,愈见檀口星眸,美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看来娘娘的气色极好,若无别的吩咐,请容臣先行出宫。”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他曾不止一次向冯表姐说起过怀雪如今的处境,她虽挑了些东西命他代给怀雪,但天放心里晓得,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你是心疼玉儿,她被宏烈不闻不问的摞在外头却也是可怜。”
  
      因是冯表姐扯头作的媒,在怀雪被迫离开济州,宏烈也极快的返回帝都向冯将军府上下聘,双方交换了更贴,婚期也一天天的迫近了。
  
      只是可怜怀雪还在痴痴的等,等着宏烈回头,等着他来相接。
  
      “娘娘既然都知道,那么就请允许臣出宫,娘娘与表哥办不到的事,就由臣代劳。”
  
      而宏烈人此刻明明就在帝都却避而不见,就算是他沈天放要找他,还得辗转经过父亲沈相告之,才能设法约约在今晚相见。
  
      天放据此推断,宏烈不仅下了决心,对怀雪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安排……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因此急着出宫。
  
      “在你去见诚亲王之前,勿必先将我手上的这封信送给怀雪。”
  
      “你总算肯写信给她了。”
  
      见冯表姐总还是顾念着与怀雪的姐妹之情,天放很是欣慰,他接过以融蜡头打上封印的书信急着要离开,冯表姐却叫住了他:“天放,我把玉儿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
  
      天放一个回头,想要许给冯表姐安心的笑容,却见她双目垂泪,有些仓惶地望她,又相劝道:“别担心,我忙完了怀雪的事就回宫陪着你。”
  
      “那敢情好。”
  
      天放像在冯表姐的殷殷注视下走远,这令他有了一种似乎可以重来过的错觉,就算冯表姐人已经是和帝的嫔妾了,可她的一颗心却从不曾改变。
  
      直到他将信送到怀雪的手上,看着她憔悴脸上难得舒展了一线笑容,他才要会心的一笑,怀雪的笑容却在瞬间僵住,一头栽倒在地,鲜血从云色的湘裙漫涌而出,无情的摧残着她心中那线渺茫地念头。
  
      “为何如此待我……”
  
      不论是宏烈,还是冯表姐,在怀雪最无助地那刻,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
  
      夜已经深了,乌鸦从冷月下飞过,啊啊叫着,在这早春的夜里分外悲凉。
  
      天放端着沾满鲜血的铜盆从怀雪的房中急步走出,一个成形的男胎被打了下来,胎儿约莫有拳头大,皱巴巴的模样,身子瘦瘦缩成一团,五官立体,轮廓清晰,……看得他目中惊痛,心中只道怀雪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宏烈与冯表姐真真是可恨,良心像是被狗吃了。
  
      倘若他得知冯表姐让他代给怀雪的是宏烈向冯将军府下聘的婚书,倘若他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利用他来除掉怀雪腹中的胎儿,使得诚亲王府与冯府联姻无半点拖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阻挡。
  
      “你们伺候好她,”他要去找宏烈,要去找冯表姐,要还怀雪一个公道。
  
      “夫人说不必了。”
  
      伺候怀雪的仆妇连忙上前回话,还不时探出头跃过宏烈望向血淋淋的铜盆,犹豫道:“她还说想要见见孩子。”
  
      天放才要道“这样一见岂不是更摧了她的心肝”,怀雪已拖着虚弱的身子跌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淌着殷红的鲜血,一滴连着一滴如同从荆棘上撕裂过。
  
      “玉儿不要见了,不要见了,”
  
      天放见状一把抱住怀雪,想要以清瘦的身形挡住她,可怀雪也不知是何来的力气,竟朝他的身侧扑了过去,悲伤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被鲜血染红的胎儿身上。
  
      那是曾经与她血肉相连的亲生骨肉啊!
  
      怀着这孩子的五个月里,她熬过了诚亲王妃及其婢妾的虐待、逼迫,熬过了在济州街头动了胎气的生死关头,曾经不止一次庆幸这孩子福大命大,就算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也能够平安回到遥远的帝都……
  
      最后夺去了他生命的竟然只是一纸否定他们母子的聘书。
  
      多么悲惨,多么凄凉。
  
      “你知道吗?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胎动了,的跳动着的心,还有的不时挥动着的拳头与手脚……真是一个淘气的孩子。”
  
      “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表姐,没有他,没有孩子……”她就这么絮絮地念着,念着念着,天放清楚的看到怀雪幽幽两点目光一分一分的黯淡下去,就像是被活生生的掐熄了。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碎的绝望。
  
      天放望着又一次昏倒在肩头的怀雪,嚅嗫着,平素能言善道如他,到了此刻只有默然,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了。
  
      一直以为只有他黯然神伤,可见了怀雪才感同身受的又一次体会到,其实,到了这一刻不必再说什么,也无需再说什么。
  
      都是无力。
  
      不如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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