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信撒旦,得解脱! 6.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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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绮礼，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恶魔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抬手捂住半边脸颊，扭曲的面部肌肉，迸发出愉悦的狂笑，随即俯下身躯，上扬的唇角面对黑暗中的言峰绮礼，勾勒出邪恶的弧度，悠然开口。
“那么，向我祈祷。”
让一位从小受到宗教教育，皈依天主的神父，背弃信仰，向恶魔之王祈祷，这简直就是绝妙的荒诞剧目和无上的讽刺。
“地狱之主，恶魔之君，我赞美你，光荣归于你，请怜悯这尘世无尽的苦难，为我的妻子降下救恩。”
然而，言峰绮礼毫不犹豫地单手抚胸，向面前的地狱之主屈膝跪拜，并由衷地献上虔诚的恳求。
同时，被恶魔蛊惑的叛教者，伸手掏出口袋中的十字挂坠，连同桌上的圣经，一并扔进炉灶，极尽亵渎，与辉煌美丽的过去，彻底切割。
如此离经叛道的行为，没有让言峰绮礼的情绪，出现丝毫的波动和悔愧。
甚至，他还有点想笑。
在天上的父，既然我不断向你祷告，你都不曾回应。
那么，你又有何资格，得到我的信仰？
“很好，如你所愿。”
望着眼前这背弃了光明，投身于黑暗的神父，最初的堕落者笑容满面地点头，随手打起响指。
顿时，红黑色的光纹晕染开来，言峰绮礼感到怀中如风中残烛的妻子，体内迸发出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很快，克劳蒂亚的气息逐渐平稳，衰竭的器官强劲律动，甚至比入院之前更加康健有力。
言峰绮礼不知为何，心中莫名轻松，不由长舒了口气，俯身将身体机能正在自我修复，意识沉沉睡去的妻子，从地上抱起，轻轻安放到卧室的床上。
二十多年来的苦行和探寻，虽然毫无意义。
但我至少，做到了一件事……
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一切，毫无意义。
信仰如此，生命如此，美丽亦是如此……
神父转过身来，淡淡看向门前的恶魔，重新归于平静的眸子，尽显混沌和死寂。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屠杀、献祭、还是自裁？”
“绮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有那么残忍吗？恶魔也是原则的好吧！”
引诱光明失堕的蛇，眨了眨眼，双手一摊，满脸无辜地抱怨。
言峰绮礼不为所动，一脸冷硬地摇头嗤笑。
“你刚才，好像还在蛊惑我杀了自己的妻子，背弃自己的信仰？”
“确切地说，那不叫蛊惑，而叫开解。”
“恶魔的开解？你以为我会信？”
古蛇叹了口气，神色一正，意味深长地沉吟。
“看来，我有必要想你科普一下，撒旦的教义。”
撒旦的……教义？
言峰绮礼望着一本正经准备科普的恶魔，微微一愣，眉头蹙起。
萨麦尔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向自己迷途的羔羊，叙说着教诲。
“第一，撒旦代表的是豁欲，而非伪善和自欺。”
随着幽幽的低吟，回荡在耳畔，原本有些不以为意的言峰绮礼，心绪一凝，情不自禁地倾注了几分注意力。
“不算恶徒但是坏人。
并不残忍但算邪道。
天生有缺陷的反社会人格，无法对人们所说的美丽事物感到美丽，对很多人说丑陋的事物难以忘怀，只能以他人的不幸为食粮，污秽着世界……
无论怎样克制，无论怎样自欺欺人，这就是你。
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你认清了真实的自己。”
耳畔入木三分的评判，以及那意味深长的沉吟，振聋发聩，让言峰绮礼神情剧震，脸色变幻不定，原本无波的心河，掀起层层巨浪。
没错，这就是他恶劣的本性，这就是他最真实的自己。
“痛苦吗？纠结吗？还在厌弃自己？大可不必！”
耳畔肯定的答复，让陷入迷茫中的言峰绮礼，仿佛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看到了生命的绿洲，灰暗的眸子，随之迸发出一丝光亮，
古蛇靠在门框前，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淡笑开口。
“正视自己的欲望，接受并不完美的自己，无需为天生的缺陷，心怀愧疚，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难道，我该如您所说，去杀戮生命，创造扭曲，体验这些愉悦？”
拨云见日，似乎发现新大陆的言峰绮礼，眼眸熠熠闪烁，不知不觉中对眼前的恶魔之王，用上了敬词，语气中多了几分求教的意味。
“答错了，豁欲，并不代表着毫无节制。”
萨麦尔缓缓摇头，目光沉静而通透。
“真正的超脱，应该是你驱使欲望，而不是让欲望来奴役你！如果你真的喜欢折磨、喜欢破坏，地狱里有大把的恶灵、人间有数不尽的罪人，可以供你消遣，供你蹂躏，让你满足自己的扭曲，又何必将矛头指向着世上艰难求生的无辜者？”
“我试过了，做不到。”
言峰绮礼低头看向自己的指掌，喃语摇头，二十年来失败的尝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怎可能做不到！”
恶魔打断了神父的自辩，居高临下地俯瞰向有些迷茫的言峰绮礼，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还可以再试下去！”
言峰绮礼抬头仰望着门前遮住光明的阴影，不由静默无言。
的确，眼前的男人有资格说这个话。
因为，撒旦就是地狱里，降下惩戒，折磨罪人灵魂的行刑者，他所经历的，远比自己遭遇的，有过更多的扭曲。
“正视自己，在享受豁欲的同时，却又拥有节制，而不会迷失，华夏有句古话，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叫：从心所欲不逾矩。”
古蛇坐在桌前，优雅宣讲，曲指招引之下，浸润墨水的钢笔，从瓶中飞起，自动落在铺展的纸面上，如龙蛇疾走，沙沙作响。
“而具体什么才是你在享受豁欲时，应该遵守的边界和规则，这张纸上的【九训】和【十一诫】里，有相对具体的要求。作为我的教徒，看来你需要系统的学习一下。”
堕落，还要节制？
纵欲，还要自持？
恶魔，还有训诫？
认知不断被眼前这位初堕者颠覆的神父，脑袋一片混沌，目光有些呆滞，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纸。
言峰绮礼鬼使神差地搭眼一扫，原本死寂的瞳孔，随着一行行字迹的入目，时而扩张，时而收缩，往日淡漠的脸上，宛如地震般，面部肌肉急剧抽搐，掀起剧烈的感情波动。
九训
1.撒旦代表了豁欲，而不是无节制。
2.撒旦代表肉体生命的真实存在，而不是精神上的伪善幻想。
3.撒旦代表最纯粹的智慧，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猜测。
4.撒旦代表了对那些值得友善对待的人的善意，而不是对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的爱。
5.撒旦代表有仇必报，而不是容忍。
6.撒旦主张担负应该的责任，而不是关心无谓的东西。
7.撒旦代表人类只不过是一种动物，并没有比较高尚。
8.撒旦代表无视所谓的七原罪，因为他们会带来肉体、精神和感情上的满足。
9.撒旦是教会前所未有的好朋友，因为他在这些年里维持了它的运作。
十一诫
1.除非你被询问，否则不要发表意见或给予建议。（自觉）
2.除非你确定别人想听，否则不要对别人诉苦。（尊重）
3.在别人的地盘中，要显示对他的尊敬，否则别去那里。（尊重）
4.如果一个客人在你的地盘侵犯了你，不要仁慈，要残忍地对待他。（原则）
5.不要与别人发生关系，除非你得到了发生关系的信号。（自律）
6.不要拿不属于你的东西，除非这对其他人是种负担，且他们哭求解脱。（计谋）
7.答谢能让你成功的达成你的欲望的能力，如果你在获得它赐予的成功后，否定这能力，你会损失所有你获得的东西。（感恩）
8.不要抱怨于你无关的事。（自觉）
9.不要伤害无辜的孩子。（仁慈）
10.不要轻易杀害不是人类的动物，除非你被它们攻击，或是为了得到食物。（仁慈）
11.当走在公共的地方，不要打扰别人。如果某人打扰了你，要求他停止。如果他不停止，没必要跟他争论，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地狱业火焚烧，不应让他们使你心乱，不然就着了道。（原则）
这种要求，这种训诫……是tm的恶魔？
为什么恶魔的准则，要比教会那些严苛的要求，那些所谓敬神爱神的空虚喻令，更加端正！更加可信！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言峰绮礼手上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色彩。
啊哈哈哈！真是太荒谬了！
世界观崩塌的神父，一遍遍地读着来自恶魔的训诫，心中的荒诞感，也一分分增强，终于忍不住抬手捂住半边扭曲的脸颊，唇角勾勒出愉悦的弧度，狂笑不止。
真是…太有趣了！
良久，笑到近乎抽搐的言峰绮礼，终于平复了那百感交集的心绪，单手抚胸，屈膝半跪，向眼前的恶魔，郑重地低下头颅，由衷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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