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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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远的辞职信终于批复了,公司不予追究徐泽远以公谋私的刑责,表面上势均力敌,未分胜负,实际上徐泽远惨败收场,等待他的将是在行业里再无立足之地,他盘算着星科在t省的项目周期是一年,如果没有后续项目,徐泽远将成为失业人群里的一员。32岁,无业,单身,不被需要,没人可爱。像个神坛跌落的英雄,失去方向,失去爱,失去斗志。
  柳树枝条的嫩芽露出一点新绿,徐泽远落魄的走在街上一手抱着从公司取回的私人用品,一手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外套,他抓着外套衣角的手上有伤。是啊,酒精会让人丧失理智,刚刚就在他即将离开公司的时候,李成拦住了他,徐泽远知道李成升职了,接替了徐泽远的位置——代技术部经理。早在事发前,徐泽远就经常看到李成和李副总相谈甚欢的情景,他们走的很近,李成也曾是徐泽远十分信任的兄弟,和徐泽远一起通宵达旦的编程,收过徐泽远亲手给他的不明来路的奖金,曾被徐泽远因为误失竞标项目骂得狗血喷头,如今他终于抓住了机会,快意恩仇以雪前耻,将徐泽远取而代之。他拦住徐泽远的路,说,老徐,我们谈谈。而徐泽远回敬他的是一顿拳头,和满脸的鼻血喷张。徐泽远恨,至于恨什么,恨谁,他也不十分清楚,他只是需要用酒精借题发挥,暴力相向,可恰巧此时出现的正是李成。同事们围了过来,保安也来了,李成捂着鼻子含混不清的说着,让他走,让他走。徐泽远笑了笑,他在嘲笑李成的心虚、胆怯和一副小心得志的嘴脸。
  除了初春的寒意,徐泽远无法体会到春意盎然和生机勃勃。他终日醉生梦死,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恶习成瘾的堕落基因,林近溪是他唯一的解药,可连她也离他而去,没有解释,没有告别,没有开诚布公,走的悄无声息,让他一无所有,让他不明不白,让他狠,却又狠得心不甘情不愿。
  徐泽远收拾着衣物,他打算回老家探望母亲,月初母亲曾催他回镇上给爷爷烧清明纸,那时候他忙着t省的项目和应付公司最后的审判。阳台上的月季和曼陀罗的枝叶枯萎了,除了自己的衣物,还有林近溪的,他把它们一件件叠好封存进纸箱里,打算把他们寄给林近溪父母的家里。他记得那个地址,尽管林近溪只对他说过一次,尽管他开车送她回过两次父母家,他仅仅在小区外等她。或许,他还可以把林近溪的衣物亲自送到她家里,他可以当面质问她,可他不敢,他不想听到她另有所爱的消息,而且他笃定,林近溪不在家,如果林近溪的父母问他是谁?他怎么回答?林近溪不告而别的前男友?那个他们曾邀请过两次却被婉言相拒的不怀好意的家伙?或者自称是林近溪的同事,也许林近溪的父母会告诉他,近溪出差了,或者近溪结婚了,无论如何林近溪现在都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唯一。
  徐泽远提着行礼最后一次环顾这个曾经无比温暖的家,他尽力把它恢复成林近溪刚搬来时的样子,有些空荡、冰冷,仅仅是有待租赁,家电齐全的样子。他不舍却不得不关上门边电灯的按钮,就像四幕话剧中场换场时的切换,一下子漆黑下来,徐泽远的前半生似乎仓惶谢幕,以一种日落英雄的姿态黯然离场。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将会去哪里?
  徐家祖坟里仍有零星的人祭扫,徐泽远清理掉爷爷坟上的杂草,用纸巾擦拭着墓碑,燃了一支烟放在墓前,又打开了十里醉,连斟了三杯,连洒了三杯。而后坐在墓边上和爷爷自斟自饮起来,
  爷爷,我奶奶挺好的,身子股硬朗,从您走了以后,改吃斋了,说是让您等着她,将来找您去?爷,您可别在那头再找个新老伴,将来我奶见到就不好了。我爸退休了,我妈的病好转了,一个月去省医院做两回放化疗,最近我一有空就去陪我妈,我妈怕我影响工作。爷,我什么都没了,我给您丢了大人了。
  徐泽远起先还用酒杯自斟自饮,三杯两盏后,便举着酒瓶豪饮起来,
  爷,我哪做错了?我没干过坏事。我不就拿了我该拿的钱吗?可我没有作对不起兄弟的事,没亏待他们,该他们得的我一分也没少给他们。还有林近溪,说变就变了,就走就走了。
  他用手抹了抹淌到下颌的酒,食指从嘴边一滑,他添了添下唇,唇齿间除了辛辣又多了几分咸涩,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人家死都不怕,我就摔了个跟斗,还能爬起来,爷,能吗?您说我还能站起来吗?
  徐泽远酒入舌出,哎叹一番,小憩俄顷,醒来时,已是恼乱层波横一寸。斜阳只与黄昏近。他起身酒未遂全醉,想起有件事未做,伴着踉跄的步子向西山清风寺的方向走去。
  沿着山路崎岖蜿蜒,路越来越窄,天色渐渐暗下来,崖壁和陡峭的峰回路转此时都不是攀爬的良机。徐泽远小心翼翼摸索着岩壁,用脚尖不停的试探,步步为艰,他自信于自己的记忆力,崖壁边的山路大约长度60米,因为他上次走了40步,接下来绕过岩壁需要再多走28步,绕过岩壁有一条宽敞的下山之路,就会峰回路转,一片坦途了。毕竟夜路难行,加之他微熏未醒,脚下早已乱了方寸。他拿出手机,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路(一款m牌最新款翻盖手机),如履薄冰的挨过手可攀扶的岩壁,似乎艰难的步入了一个弧度,他计算着谨小慎微的步态,大概要走70步才能踏上那条下山的坦途,他心理默默数步,可是越数步伐越凌乱,越凌乱便连最基本数数都数不清楚,44步,不对,刚才那两步是试探,还在原地踏步,所以是42步。徐泽远擦了擦额角的汗,手机不慎从指间滑落,他顺势追着微绿色的屏光去捡,身子一歪失了平衡,从山路滚落,徐泽远的慌张瞬间消散,他即将在这月黑风光的夜里消亡,滑入黑不见底的深渊,也许这便是最好的归宿,可恍忽中他似乎又能看见一点光亮,他想,很好,他去的地方并不太差。
  一声清澈的罄声在眉心余音萦绕,徐泽远用力睁开眼睛,四白落地的墙,天花板挂着极简的灯泡,他睡在旧苇席编织的炕铺上,摸了摸首尾——全须全尾。他掀开被子起身,身上穿了身干净的斜襟裤褂,自己带着泥土的衣服被整齐的叠在一侧。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尖脸小和尚端着清粥、小菜进门,和徐泽远对视,
  阿弥陀佛,施主,请用早饭。
  请问这是清风寺?
  是。
  徐泽远打量着小和尚,
  师父可是道乙师父?
  小和尚放好碗筷,仔仔细细端详徐泽远,
  施主您可曾来过寺里?
  徐泽远起身去够衣服,脚踝一崴,摔倒在地。
  阿弥陀佛,施主,您的脚扭了,昨晚我师父给您敷了草药。说话间道乙去扶徐泽远。
  你师父可是不悟?
  正是。
  麻烦师父帮我递递我衣服。
  道乙应声把徐泽远已经摔破了裤子和衣服递过来。
  徐泽远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三张照片,道乙一张,师父一张,师徒合影一张,交给道乙,
  师父可记得我?徐泽远记得道乙便是那系着围裙让他结缘曼陀罗花子的小和尚。
  道乙看了看照生,一脸的悦色,又看了看徐泽远,
  施主,照片我记得,您我是不记得了,每年来我们这里居士成百上千。不过拿着相机给我们拍照的这位我倒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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