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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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睁开眼睛的远难，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令他大吃一惊，他有些忧郁，有些模糊，有些不确定。他又揉了揉了眼睛，又向对方着了一眼，他吸了一口气，想起来点，在一个仪式上，见过。他一把把自己的口罩扯下来，轻轻而带威的要求：“你认认我？”
　　大长脸本来就不愿意了，一听对方让他认认人家，就连看都没看的回应道：“两条腿，支起一个头，心肝肺，装在肚里头，黄白肤色，爷娘给，认认你，还能有啥说头？”
　　大长脸说是这么说，可对方让他认认，他还真的不由自主的把头抬了起来，凝聚精神，把眼睛对准了对方。这一眼，大长脸是看得不但明明白白，更是心头一颤。
　　只见大长脸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着来到远难的跟前。远难见大长脸跑过来了，他也全想起来了，忙站起身，大长脸顺手拉过椅子，靠北面南，扶远难坐好，退后五步，跪地磕头。
　　大长脸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全场。大家伙不明白，这是咋的了，怎回事啊？只听大长脸一声一个头的边磕边说：“一个头，过年好；两个头，师叔好；三个头，问安好；四个头，得罪了；五个头，家法拷；六个头，轻下手；七个头，不敢了；八个头，息怒了；九个头，师叔快掌嘴，侄儿马强好抬头。”
　　远难听到这，眼泪就下来了，他看到了师侄儿，想起了师爷白毛，想起了南京的众多门人，更想起了师傅、老酒爷、刘万得。他闭上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打了大长脸两个耳光后，扶大长脸站起来。大长脸站起身后一招手，四个悍男跑过来，大长脸愧疚而又高兴的说：“快给你师爷拜年。”四个小伙子就地趴下，咣、咣、咣，磕头有声。
　　远难扶起四个徒孙，站起身说：“各位看客，抱歉了，今天，我们是同门师叔侄相遇三运来好乐城，可喜可贺，虽然地广天高，可规矩不老，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我们三代手艺人给各位看客行礼了。
　　三运来好乐城的所有看客，从一大早到现在，神经老绷得紧紧的。疑团一个跟着一个，情节一环扣紧一环，大家猜了半天谁输谁赢，就是猜不到会有这样一种结果，看客们没有看到牌技，可看到了中国五千年长尊文化的传承。所以，看客们不但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他们拍响的掌声确更热烈了，更响了。
　　正月十六的早晨，沈阳满大街的人们的眼神，都被一张报纸的消息吸引住了。这张报纸的头版头条的眉题是：初二，沈阳赌二伏首认败绩；十五，南京赌神跪地拜师叔。主标题是：小白脸神思眼毒妙手霸沈阳。标题的下面是消息的主人的两张大照片，一张是奉天赌老二抱拳认输，另一张是南京大长脸跪地磕头。小白脸当然的成为两张照片的主人公。
　　报童们一大早满街的飞跑，那两片小嘴不倒槽的喊：“卖报卖报，没有和尚老道，只有认输磕头，赌神沈阳两露身手，小白脸霸业稳守。”
　　常河玉子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吃罢早点，和往常一样去她的学校。在街上，她被报童极具影响力的叫卖声和他们的语言概括力所吸引，顺手买了一张。常河玉子没有被报纸的上大标题和夸张了的具体内容所打动，而是两张照片上的主人公把她的眼神给拴住了。照片上的主人公那张脸，脸上的眼睛，眼睛中的眼神，让她少女的芳心禁不住突突突的狂跳。狂跳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赌技，也不是他的美貌，更不是别人对他的崇拜产生了诱惑。这些，对于在日本高层社会有一定影响力和人脉圈子的常河玉子来说，出众的男孩有的是。对常河玉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两张照片上的主人公的模样，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很眼熟，也很有眼缘儿。她边走边看，看得很投入，以至于两次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端详了这两张照片上的主人公的模样，就得看看报纸上写的具体内容。她站在电钱杆边上，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入神，越入神越看。特别是正月初二第一次赌局的描写，使她产生了不单单只是看看报纸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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