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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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北队队长大鼻子付殿虎站在庙台上喊:“保安北队的人听着,再去一趟,挨家挨户轰,死不出来的就地崩了。”保安北队的人刚一走那么一会,就传来了零星的枪声,枪声过后,又有一些扶老携幼的来到大庙前。松下三郎开始训话:“这里将要流行天花,驻宜凌日军最高指挥官石川少佐命令,这里所有的人两天内离开柳河屯,去向,清河北,另建屯落。两天不走者,第三天强行驱逐。”胡榆钱听翻译一说,心里呼扇一下子,他来到庙前问:“太君,我是这屯的保长胡榆钱,快过年了,咋走哇,再说房子、地咋办哪?”翻译官冷寒冰把他的话翻译给松下三郎少尉听,松下三郎又说了几句,翻译官告诉胡榆钱说:“太君说了,自便。”“一切都没安排,走不了哇。”胡榆钱的句句话都说出了大家的心里去了,所以,大家都喊着说:“胡保长说的对呀。”松下三郎少尉让翻译官把胡榆钱的话翻译给他听,他听完了,向前走了一步,拔出手枪就是一响,胡榆钱应声倒地,他的两个儿子瘸着腿上前弯腰扶住胡榆钱。胡榆钱喃喃的说:“儿子,听马飞龙的话就对了,我们不如一条狗哇,我、我、我错了,你们走、走…”接着,又上来一群日本兵,把所有跟着喊的人,都强硬的拉出来,一枪一个,全部打死。就见松下三郎一挥手,这群日本兵狼奔虎扑一样,点着火把,把房子从头点起。大家伙见房子着火了,一齐喊:“别点了,东西还在屋里哪,我们走,别点了行不行啊?”
  柳河屯的人们拉着驴,推着车,一步三回头的流着泪走了,离开了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家。朔风呼嚎,大雪漫天,他们的家在哪里?他们的生路在何方?大雪飘落在他们身上、脸上、头发上,他们的眼睫毛挂着冰粒,他们的呼吸结成了白霜,蹒跚着消失在风雪之中。他们的身后一条条火龙在风雪中飘舞。
  三天时间,北望海峰寺山周围十一个村屯全都成为了火海,房屋成了瓦砾,人走村空,一片死寂。
  一九三二年的春节,宜凌的城里城外,又多出了两千多乞丐。在偶尔的几声鞭炮声中,他们卷曲着身子,在破庙里,在屋檐下,卧布盖纸,哆嗦着,祈祷着:“天快些亮吧。”
  老酒爷在昏睡中好象做了个梦,梦见他无声无息的从一个大房子中飞出去了,而且越飞越远。他想不明白,那个房子的窗户、门、房顶、墙都很好的,连个缝都没有,他怎么出来呢?他从没缝的窗户出去后,身体的任何部位没损、没破、没伤、没坏,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他记得飞出去的时候,是从亮堂堂的窗户出去的,而且整个人是背飞。当时的情景他记得清楚,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他就像炮弹一样出去了,后背在前,前脸在后,他自觉得是从窗户中间出去的,而且是房子越来越小,他飞的是越来越高,他的四周也越来越暗,越来越黑。他还在想,这是往哪飞呀?飞到哪是头啊?咋回来呀?他有些害怕了,可这种害怕没有想说、想叫、想喊、想挣扎的意思,整个人只是后飞,飞的速度非常快,四周好像有光速在向后喷射。他好像看到他的家,他的刘家烧锅,还有满大院子血红色的水,还有那些死去人。他看到了他的二儿子刘禄死的很惨,接着是四女儿刘兰,二女儿刘桃,三儿子刘珍,大女儿刘杏,三女儿刘菊,他的姑爷钱广进,田良丰,王红常,郑禄升。他的八个亲家,他生意场上的那些个朋友,赌场牌局中的赌友牌友,还有满院子逃难的人。这些个缺胳膊少腿的死尸,横七竖八。他在死人群中想找想看他的孙辈们的时候,一切突然间就什么都没了。
  常谷川的几个人中间,有一个大个子,他把昏死的刘万得扶起,背在身后,其他几个人用布带子把两人梱在一起,把马放倒,扶这个人上了马,又拉缰绳又扶人的让马站了起来,把马缰绳递给大高个子,几个人都上了马,把这个大高个子夹在中间,一路上不停的飞奔,天快黄昏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城,在街道上看到了一根木杆上挂着一个小旗,旗上有个药字,他们停下来,下了马,把老酒爷抬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主人上前看了一眼,觉得面熟,又用手把脸扶正仔细看了看,他很吃惊的说了句:“老酒爷?”黑衣人见这个郎中认识这个人,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就是老酒爷的真心朋友,白马人神算圣手伊国义。当年老酒爷与他在芦苇海塘分手后,他办完了要办的事,就落脚在这个小城隐居下来,以采药行医谋生。这个小城没人知道他这个药先生的过去,只知道姓伊,大家都称他伊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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