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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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关东军司令长官植田谦吉要来视察宜凌,宜凌全县脚打后脑勺子忙了三天。据老辈人讲,就是大清朝皇帝来宜凌,谱也没这么大过。三天忙过去了,植田谦吉的影也没露一下。按照新通知上的说法,植田谦吉这次来宜凌视察就算自动取消了。植田谦吉三天没来,这三处预备的高档饭菜,都便宜了有身份的军官。植田谦吉还来不来,没有再来明确的通知,这个事,就是石川大佐也不敢吱声,干着急,不敢问。
  第四天,所有的警戒没停,所有的准备照样进行。石川这小子精啊,他知道,要和关东军司令见一面,难哪。当面汇报,就更机会难得了。有一线希望就得等,万里有一更得等。万一呢。
  大官视察,对下属来说,那可是绝好的机会。古往今来,有多少这样成功的范例呀。一但有机会被发现、被赏识、就会被提拔重用。有句话叫干冒了烟,不如露上一脸;累弯了腰,不如上司一笑。就是这个理儿。石川大佐在他的指挥中心,一直到第四天的上午,指挥、策划,调动、训话,吃饭、睡觉,拉屎、撒尿,从没敢离开过半步。只要眼睛没闭,就一直盯着电话。下午两点,“叮铃铃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了石川一大跳,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话筒,就一连声的回答了一串的嗨。“嗨,嗨,嗨,嗨,嗨。”都五个嗨了。
  宜凌火车站,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全是鬼子,没一个中国人。一连串的汽笛声,呜、呜、呜、呜…。一长串的汽闸声,哧、哧、哧…专列停了。最后一节车厢很特殊,面向站台的两扇大门向两边滑去,大门开了,接着顺下来一个大过桥。车厢里,停放着一辆专用防弹高级轿车。火车停稳在站台上后,这辆防弹高级轿车启动了,下了火车,缓缓的前行,然后停在了第三节车厢的一头。第四节车厢的门开了,四个警卫官先出了车门,站在车门两旁,接着下车的是随身秘书,秘书下车后问:“哪位宜凌指挥官?”迎候在旁边的石川大佐急忙上前说:“报告,我是,我是,我是指挥官石川。”秘书上前与石川大佐耳语了两句,石川大佐连声说:“安全,安全,非常安全。”随身秘书带着石川大佐转身上了车厢,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这时才在石川大佐的恭请下露了面。石川大佐的车在前,植田谦吉的专车在后,两辆轿车出了宜凌火车站,直奔契丹大庙。
  契丹大庙背北朝南,坐落在宜凌十字街的东街路北。这条大街,四天了,全天封闭,除了鬼子和保安团的岗兵,人伢狗伢也不见一个,鸡鸭鹅狗就更别想上街,见一个没一个,街面上静悄悄的。往常,天空上带着嗡子翻飞的鸽子群,东一群西一群,“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你追我赶,不但好看,也特别的好听,最大的特点是舒服。看着舒服,听着舒服,感觉舒服。如今,一个也见不着了。为啥?保安团见一个打一个,不让这东西上天,怕被人利用出问题。不但是鸽子,只要天空一但有大一点的飞鸟在飞,立马就会有枪声响起。你看天空,连只麻雀都没了,连续四天,麻雀本来胆小,连续四天的惊魂之枪,全都累死了。除了偶尔一股一阵的风,把破纸卷起四下乱飞之外,很难再看见飞的东西。
  今天,从火车站到契丹大庙,街道两旁,一边站着一排人,三步一个,老远一看,清一色是鬼子。石川大佐迎接的队伍在最前面,是七辆挎斗摩托车开路,中间是两辆轿车,最后是六辆挎斗摩托车垫后。车队在两道人墙中间快速驶过。
  契丹大庙前,山门大开,契丹大庙众僧恭站迎候。两辆轿车在山门前慢慢停下,后边的轿车右前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匆忙的走向后车门,非常恭敬礼貌的用右手打开车门,然后又把右手举起,手掌朝上,紧帖车门口的上沿,左手托住从车里伸出的手臂,植田谦吉从车里探出了头,身子也款缓着出了车门,站直了身子,在人们觉察不到的一个深呼吸之后,在石川大佐的引领下走进山门。契丹大庙主持面对走过来的植田谦吉大将,先是一个合掌礼,接着是一声礼唱:“阿弥陀佛。”然后,转身在前引路,径直向大殿缓步走去。契丹大庙主持来到大殿前的石阶处,三处大门两侧的六个僧人,一齐上前推开大殿的门,嘎嘎吱吱吱吱,大门开了,钟罄合着唱经声从大殿里传出。契丹大庙主持站在中间大门的大雄殿牌匾下,说了一声:“众僧回避。”里面的僧人分两排从两侧大门溜溜的走了。靳钱乐带着六个人从大殿里走出,刚向石川大佐举手敬礼要报告,从大殿里最后出来两个僧人,直接用日本话说:“报告大佐,这里面一切安全,将军可以进庙观瞻。”靳钱乐见两个僧人抢先用日本话报告,十分的惊愕,他想报告的话,话到嘴边了,硬是给憋回去了,同时也有了一种在重要时刻被边缘化的无奈。植田谦吉大将进了大门,在佛像前边走边说:“大日本帝国的学者关野贞,竹岛卓一,村田治郎,八木三郎介绍这座建筑的著作文章,我都看过了,今天有幸实地一见,这座大庙,名不虚传,很有帝王气势。外观大庙,飞楼高撑,倚云而峙。内仰佛像,七佛并坐,法堂宏阔。我想问一声主持,庙有多少柱,盖有多少拱,壁有几多画,彩绘几多图?”契丹大庙主持为植田谦吉大将的到访,特意做了多天的准备,大庙从选址到建设,佛主从成佛到佛经,历史从契丹到辽朝,几天几夜的补习,都倒背如流了。事到跟前,没想到人家问的是这个,契丹大庙主持一时语塞。之后,他朗声回答的话,文不对题,像是为自己开脱,又像是自我标榜,更像是夸夸其谈。他说:“做为主持,修身祟善,焚香颂经,宏扬佛法,普度众生,慈悲善斋。”植田谦吉大将听到的回答是所问非所答,就板着脸说:“世界的佛学,两大走向。一为著书立说,才有佛经存世。另一为艺术创造,才有庙高宇翘。契丹大庙的夺人之处在于建筑艺术,主持如不识,只能称半僧。”植田谦吉说完这句话,径直走出庙门,仰头望天说:“中国有个忽必烈,问他的汉臣张德辉:‘辽金为什么亡?’这位汉臣说:‘辽以释废,金以儒亡。’说得很在理。哈哈哈哈,在我的家乡,也有一座佛院,建筑技艺和年代的久远,与这座大庙相比,差得太多太远了。可有一点不同,在我的家乡,空中常有鸽群飞翔,安静和祥。想到这一点,真有些让人觉得还是家乡好哇,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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