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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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吴阁老寓所出来时暮sè已经缓缓笼罩下来,灰厂街靠东边那一侧高高的皇城红墙里还有稀疏的蝉鸣,所谓紫禁城里没有高大的树木是指宫城内,而西苑这一带则是花木繁盛,晚风拂过,张原能嗅出西苑太液池的水气还有秋菊、秋海棠的花气。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
  
      běijīng的初秋似乎比盛夏还炎热几分,这也许是张原刚从北地回来的缘故,觉得格外的闷热;也许是京中的局势让张原感到了压力,奴尔哈赤宣布“七大恨”兴兵侵略辽东的rì子很快要到来,而大明官员却陷在党争中无法自拔,对内忧外患缺乏认知..
  
      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并不好啊,张原仰天舒了口闷气,不管怎么样,朝鲜之行是大有收获的,而现在,他只想尽快见到妻儿,但老师杨涟却没有回会同馆住所的意思
  
      杨涟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与张原商议,也不待张原邀请,径自跟着张原从灰厂街踅进李阁老胡同,张原无奈,他很想关起门来与妻儿享天伦之乐,但杨涟是他乡试的房师,总不好把老师拒之门外。
  
      来福先跑回家报信,原本候在前厅的商澹然、商景徽、穆真真、素芝、李蔻儿等女眷就都进内院去,张岱摇着头笑道:“这位杨老师真是不近人情,在家门前把介子拖走,现在竟还又跟来了,又必要如此忧国忧民吗,也不想想介子有四个月未见到娇妻稚子了,方才左邻的詹事府庶子孙稚绳来拜访介子都被我挡了驾”..
  
      话间,张原陪着杨涟进来了。张原向张岱道:“大兄代我陪一下杨师。我进去见见妻儿就出来。”着向杨涟告罪。
  
      杨涟呵呵笑道:“是我打扰了。”虽这么却没有告辞的意思。
  
      张原脚步带风从内院仪门进去。突然感觉腿边一绊,急忙收脚,听得“啊”的一声,暮sè中瞥见一个比他膝盖高不了多少的童往后跌去,急忙探身伸手去捞
  
      张原跟王宗岳练过一段时rì,身手敏捷,在童后脑勺着地的刹那拽住其前襟,随即将童抱起。童“哇哇”大哭,张原呜之道:“鸿渐,别怕别怕,是爹爹啊,爹爹回来了。”
  
      这两尺多高的童除了一岁多大的张鸿渐又会是谁,张原一回家差就把儿子撞倒。
  
      “鸿渐姑父”
  
      “少爷,少爷”
  
      十一岁的商景徽急步奔来,鸿渐的nǎi娘周妈也是慌慌张张跑过来。
  
      张原怀里的鸿渐“哇哇”哭了几声就止住了哭声,睁着乌黑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张原,张原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笑道:“仔细看看,还认得爹爹否?”侧头看着商景徽暮sè下朦朦的脸。问:“徽,身子好些了?”
  
      商景徽消瘦了不少,但眼神依旧活泛清亮,这时上前拉着鸿渐的手,抬睛看着张原,微笑道:“这两rì好多了,姑父出使朝鲜辛苦。”一边万福施礼。
  
      商澹然、素芝、李蔻儿、穆真真都拥到大天井来,有婢女将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在西厢房屋檐下,已是掌灯时分。
  
      鸿渐看到商澹然过来,伸手索抱:“阿娘,抱。”一边还歪着脑袋看着张原。
  
      张原笑着把鸿渐递给妻子商澹然,道:“我风尘仆仆,一身臭汗,鸿渐嫌弃我。”
  
      商澹然抱过鸿渐道:“鸿渐,这是爹爹,叫爹爹,你不是一直盼爹爹回来吗。”和儿子话时,商澹然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夫君张原,灯光不甚明亮,但还是能看出张原黑瘦了不少,眼里不禁泛起雾气。
  
      鸿渐在母亲的诱导下,终于开口叫“爹爹”,连叫了好几声,越叫越大声。
  
      张原大笑,心花怒放。
  
      鸿渐叫个不停,商澹然忙道:“好了,好了,别喊了。”转头寻到穆真真,头道:“真真过来,让张郎看看谦儿。”
  
      拥在张原身前的人多,穆真真就抱着孩儿站在后面注视着张原,今天爹爹和少爷张原一起回来了,穆真真的喜不自胜,方才爹爹抱鸣谦时鸣谦笑出声来了,还伸手揪爹爹的黄胡子
  
      穆真真上前,张原已经走过来,含笑打量着穆真真,穆真真依然有些羞涩,忙道:“少爷,鸣谦他又睡了。”穆真真叫“少爷”叫惯了,改不了口,张原也没刻意去纠正,称呼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好比后世大陆已婚妇女不再随夫姓,但女子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比保持传统的港澳台高。
  
      张原看着枕着穆真真肩头睡着的婴儿,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一边嘴角还耷拉着一缕口水,道:“谦儿都过了百rì了。”伸手为鸣谦抹去嘴角边的口水。
  
      穆真真含笑道:“他就是口水多,我们叫他口水大王。”
  
      张原开怀地笑。
  
      张岱的侍妾素芝和李蔻儿都在内院,这时一起向张原行礼,素芝身边的一个婢女抱着张岱的儿子张镳,张原抱过侄子逗了逗,半岁的张镳比张鸣谦大两个月,但个头比张鸣谦还一些,绍兴俗语谓“娘大大一间”,就是母亲个子大生的孩子就都大,穆真真的身量比娇的素芝可高了一大截。
  
      张原与妻儿略略了几句话,便到前厅陪老师杨涟和大兄张岱,又请王宗岳、穆敬岩和洪纪、洪信列席,王宗岳四人连称不敢,告罪坐了。
  
      张原听大兄张岱方才孙承宗曾来拜访,便亲自去把孙承宗一起请来喝酒,孙承宗与他比邻而居,又都是东宫rì讲官,平rì关系颇好。
  
      孙承宗是朝中少数亲东林的官员,这次能平安度过三党把持的京察,与吏部文选司郎中王大智不yù扩大党争规模大有关系。而王大智之所以如此。显然受到了与张原那次密谈的影响。京官中对此早有传言,孙承宗心知肚明。
  
      酒席间自然是张原讲述此次朝鲜之行的波折风险,并取出《丁巳朝鲜纪行》的rì记册子给孙承宗、杨涟阅览
  
      孙承宗二十年前曾在边城大同考察数载,通晓边备虏情,看到张原rì记中有大量辽东军情记载,更且识见不凡,不禁大为赞叹;杨涟固然是忠义正直之士,但对军务边备不甚熟悉。杨涟认为当务之急不是边备而是党争,若是jiān党盈朝那边备再强大也无用,所以不能让jiān党把正人君子一网打尽,尤其是张原这种对东宫和天下士子有影响力的人物,决不能被贬出京,不然的话,即使以后东宫即位,但那时朝中左右都是jiān党,新君想启用君子之党也极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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