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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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宫宴,百官贺礼之后,由王公至两千石官员,陆续由谒者引至殿前,进献寿酒。
  
  进酒时,谒者跪奏,“臣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郗超接酒置于御座前,并言:“觞已上。”
  
  桓容举觞之前,百官面御座而拜,伏称呼万岁。
  
  整个过程之中,乐声始终不停。
  
  上自王公下至官员,每一人敬酒,都要严格依照程序,不能省略任何步骤。
  
  饮下最后一杯寿酒,桓容暗松口气。
  
  不是担心自己喝醉,而是觉得殿下文武太累。幸亏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数目有限,如果满朝文武都要来上一回,算算下拜的次数,至少有半数要卧床不起,在家里躺上几天。
  
  “酒已毕,进宴!”
  
  谒者引官员退下,群臣再拜入席。
  
  宦者宫婢鱼贯而入,进美食佳酿。
  
  桓容举觞,邀群臣共饮。
  
  三觞之后,乐声忽然一变,鼓声减弱,琴弦大起,歌者声音清脆,舞者伴着乐声飞旋,彩裙仿似云霞,弯腰折袖之间,尽显娇柔妩媚。
  
  宫宴菜式有定制,多袭自前朝,肉糜自然不能缺。
  
  无论吃过几次,桓容都不习惯,干脆令宦者吩咐下去,在做菜时动一下手脚,上层铺一层新鲜的肉糜,下层全部做成小炒,并加些滚汤。
  
  从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进上之后,用筷子翻两下,肉糜全部浸入汤里,算是一种另类的涮锅,滋味不提,好歹不用再吃生肉。
  
  桓容以为做得聪明,实则有个致命的缺陷。
  
  谁见过盛肉糜的碗会冒热气?
  
  好在他坐在上首,和群臣有一定距离。若不然,肯定会当场露馅。
  
  一曲结束,舞者行礼退下,宦者宫婢进上新菜,是用香料炙烧的海鱼和鹿肉。伴着新菜更有新酒。
  
  比起寻常所饮,此酒明显烈了许多。
  
  多数官员不知底细,一觞饮下,胸口似燃起烈火,脸颊顿时飞红。
  
  列席的番邦使臣大叫痛快,有人喝得兴起,竟离开席位,大步走至殿前,单手扣在胸前,当好话不要钱一半向外倒,说得桓容都有些不自在。
  
  最后,终于道出实意,希望能大量市买这种烈酒。
  
  使臣拿不准,这种烈酒究竟多不多。所谓先下手为强,抢在他人之前开口,即便总量不都,也能多分到几坛。
  
  能被国主和部落府委以重任,率队入桓汉入贡,绝不会愚钝之辈。
  
  烈酒送到宴上,不少人就心生猜测。然而,即便眼前是个坑,为这样的美酒,照样要捏着鼻子向下跳。
  
  对没有掌握酿酒方法的草原部落而言,烈酒就像是神马,可遇不可求。
  
  如今摆到面前,岂能就此错过?
  
  “伟大的汉朝天子,您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您的光辉能照耀天下!”
  
  桓容咳嗽一声,暗自庆幸,幸好早放下筷子,否则肯定会当场失态,被史官记录在文献中,成为第一个在宫宴上被呛到的皇帝。
  
  不过,使臣所请正中下怀。
  
  之所以将烈酒摆上宫宴,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打开市场”。
  
  由商队开拓生意也非不可,然而,在宫宴上打出名声,价格必定能高上数倍。并且,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要价太高。
  
  打上“御用”两字,本身就代表着高端大气上档次。
  
  心太黑?
  
  桓容摊开手,表示无所谓。
  
  酿这种酒需要粮食,如果价格不高,岂非吃亏?
  
  这样的年月,隔三差五就要闹天灾,粮食歉收甚至绝收。即便有商路和海贸补充,大量酿酒仍会引来诟病。
  
  想要堵住百官的嘴,无非“利益”二字。
  
  由西域和海上市粮,酿成美酒,以高价市出去,得来的利润补充财政,以商税的形式入国库,国家不差钱,可以继续减免百姓粮税。
  
  待熬过最艰苦的一段时期,开荒初现成效,亩产能达到一定水平,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甭管条件是否苛刻,是不是存在理想化的成分,试一试总不会有太大损失。况且,如果能够成功,必定会少走许多弯路,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至于受损的邻居……桓容端起羽觞,笑眯眯的同使臣共饮。
  
  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压根不用良心不安。
  
  后世的史书是否会指他心黑,是个欺压外邦的恶人,桓容根本不在乎。
  
  番邦使臣大力恳求,甚至提出以黄金换烈酒。桓容却没有当场答应,显然是在吊对方胃口。偏偏有人主动咬钩,而且不只一个。
  
  多出竞争者,使臣咬钩的性情愈发迫切,很不能纵身一跃,丝丝抓住鱼线。
  
  将这一幕看到眼里,满朝文武都有些无言。
  
  郗愔险些喷酒,谢安勉强维持住谪仙姿态,抖动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王彪之坐在席间,脸色涨红,不知是被酒气熏染还是憋笑所致。
  
  唯有贾秉和郗超表情淡然。
  
  两人甚至举起羽觞,隔空对饮,很有惺惺相惜之感。站在同一立场,就挖坑埋人一事,两人十分有共同语言。
  
  殿前的一幕实在有些滑稽,连乐声都变得时断时续。
  
  桓容满脸为难,不是朕为难诸位,实在烈酒数量有限,不好分啊。
  
  不好分?
  
  那就不分!
  
  有使臣反应快,立即一骨碌站起身,抢在他人之前提价,仿佛道出的不是金子,而是路边的石块。
  
  争相“叫价”之下,给出的价格越来越高,已超过桓容预期。等到有人胜出,桓容用力咬住后槽牙,才面前压住上翘的嘴角。
  
  乱糟糟的场面,实在不合规矩。满朝文武俱在殿中,偏偏无一人出声指责。
  
  仔细研究众人的表情,惊讶有之、愕然有之、恍然大悟有之、摇头失笑亦有之。
  
  或许会有人觉得桓容胡闹,为君数年,仍存少年心性。转念再一想,即便有些胡闹,也实打实的为国朝带来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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