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余辉落寞 第5节 赴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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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辉落寞·赴天津
  万历四十六年三月
  自打过完年,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一下子就好似重获新生一般,经过四十五年各省在朝廷中枢的大力支持下,各自组织强有力的赈济后,恢复生产成了全国上下唯一的大事,而且今年老天爷也一改连续数年的不给面子,虽说用风调雨顺来形容似乎有些牵强,但就现如今的情形而言,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朱由梼计划离京赴天津主持东方公司发展的传言了。
  三月二十二,淮安王朱由梼上书请旨,申请前往天津办理东方公司派驻天津机构的筹建事宜。奏疏递到通政司,到内阁、再到司礼监,万历皇帝审阅后,便就发还部议,事情就开始发酵了。
  按理说,这本就是皇室的家务事嘛,皇帝陛下一言而决就是了,发还部议是个啥情况,这事都得要看朝臣的脸色吗?
  其实这也不叫看朝臣的脸色,根由就在于靖难之后,为了维护大明朝的稳定,皇室与朝廷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具体就是未就藩的藩王是不得离京的,即便是就藩的藩王也是不得擅离封地的。
  藩王的行止虽然不需要朝廷首肯,都是直接发中旨就成行,但在实际操作上,这样的事皇帝都是需要与朝廷中枢打招呼的,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避免误会。
  如果不打招呼,朝廷中枢不给背书,谁敢保证下面的各省府州县的官佐不会沽名钓誉,故意找茬拾掇皇室宗亲呢?毕竟除了‘抬棺死谏’这样一旦玩砸了就可能身死道消的豪赌之举外,做不惧皇亲国戚的强项令那可是刷士林声望的首选副本。同时,谁又敢保证本就心怀鬼胎、而且智商还有待商榷的各地藩王不会给你来个矫旨清君侧呢?
  由此,万历皇帝这般的做法本就是惯例。如果是正经的藩王,这样的事也就是在朝廷中枢走个过场罢了,与地方上打好招呼,别闹出误会就行。即便是福王就藩河南之后,总是贼心不死,时不时的就请旨进京,朝廷中枢和满朝文武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参劾一下,烘托一下紧张气氛解闷以外,也是没有阻拦过的,毕竟谁没事会跟一个二傻子较劲呢!
  可朱由梼不同,他虽然封王,但并未就藩,原则上来讲是不得出京的。同时以东方公司现有的结构而言,淮安王提出的出京理由也是让大伙很为难,毕竟要仔细的较真来说,他这算是出京公干了。
  即便是现如今朱由校已经被万历皇帝册封为皇太孙,储位已定,但一个未就藩的郡王要出京、还是公干,这事无论怎么聊都是严重违反祖制成例的。
  更何况,朱由梼的能力属实是有点太强了。换做旁人,谁能如他这般搞出东方公司这么个怪胎呢!如果他真要是有不臣之心,让他出京,谁敢保证他就弄不出一方势力与朝廷分庭抗礼呢?
  由此,朱由梼出京的事,万历皇帝还真就是不好乾坤独断的,朝廷中枢的意见也是必须要统一的,至少一旦真有兄弟阋墙的不忍言之事,这个锅必须得由朝廷出人来背。
  原本在朱由梼有意安排之下,得到授意的崔保辉便早就放出风去,京师内都是知道朱由梼要去天津的事的,但在淮安王未正式申请前,大家伙的态度都很是暧昧。
  根由就是在于皇太孙朱由校对此事从未表态。要说朱由梼离京,利害关系最大的便就是朱由校。朱由梼再不是人,也不可能造自己爷爷和老爹的反,由此真正有利益冲突的就是朱由校一个人了。
  万历皇帝能将奏疏发还部议,实际上就可以知晓万历皇帝、皇太子、皇太孙三人的态度了。如果朱由校不同意,那么这封奏疏就不可能发还部议。
  现在局势即便万历皇帝不明说,那也是明晰了。
  这事,朕和他爹以及他老哥都是同意的,你们朝廷中枢谁同意、谁反对?
  于是皮球就到了朝廷中枢的脚下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首先朝廷中枢同意不同意朱由梼出京,如果同意,那么以什么名义呢?说实话吗?那朝廷还要不要脸啊!
  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
  具体事例包括:
  一、组织成立保安局,篡取京师治安事权。
  二、组织成立保安局厘税局,篡取京师课税事权、取缔陋规常例。
  三、通过东方公司股份制改革,有组织、有计划的向朝廷中枢行贿,构建利益输送网络,勾连六部九卿及朝廷重臣。
  四、勾连东厂、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充当地下黑恶势力虎威堂的后台靠山,以不正当的手段,篡取垄断漕运。
  五、不尊礼法,以郡王之身从事贱业,挑战皇室威仪。
  话外音:如果这么算下来,好像淮安王已经够斩立决了吧!
  朝廷各方大佬共同推举的代表对话外音的回答: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又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
  具体表现为:以朱由梼为首的新的利益集团都是兴高采烈、积极支持。可被朱由梼一系列动作侵犯利益、且还没有被收编进新的利益集团的极少的一小部分,具体包括城狐社鼠、被打击的地痞流氓、拉虎皮扯大旗的衙门奸猾胥吏,以及其他以太仆寺为典型代表的非实权衙门官佐等,哪个不是怨声载道、眼红异常。
  城狐社鼠、地痞流氓就不提了,其他非实权衙门的官佐胥吏就很是不甘,咱们在你淮安王眼里就不是人吗?凭什么就不管我们呀!我为朝廷出过力、我为陛下流过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啊!淮安王啊,你睁眼看看咱们好不好啊!
  话外音:满朝文武视乎对‘天怒人怨’有些误会吧!
  朝廷推举的代表对话外音回答:你关注的点视乎有些偏激。
  再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
  具体表现为:朱由梼现如今在京师还真就没什么事可做了,宛平县内治安事在其揣摩皇太孙的意思后交了出去,东方公司各项事务都已经理清了头绪,根本用不着他这个‘甩手掌柜’,弄得朱由梼每天值得在京师大学百家馆消磨时光。
  可问题是,徐光启、毕懋康以及宋应星等人根本就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人家都是一门心思搞科研,教学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教务处凑数,哪里还有功夫搭理你淮安王,一边玩尿泥去!
  至于朝廷中枢、文武大佬、科道言官,虽然从朱由梼那里拿好处拿到手软,但淮安王这货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三天两头就搞出个新概念、新理论、新方法。关键是你淮安王创新就算了,还他妹的都在《大明律》、《大锆》中找依据,这两本大部头即便是三法司都没人看,你淮安王却奉若圭臬,这家伙谁敢跟你玩啊,就这么玩早晚有一天得被你玩死。
  由此,大伙都是躲的他远远的。
  话外音:这……。
  朝廷代表回答:你闭嘴,滚!
  继续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祸祸人……”。
  具体表现就是淮安王请旨离京赴津主持东方公司在津事务。但你朝廷中枢找借口就找借口,没事骂什么街啊!什么叫‘祸祸人’,这措辞就有问题!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问题是朱由梼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讲理的时候,那是句句引经据典,但若是不讲理,嘿嘿,英国公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这话自己家关起门来都不好说的,怎么能公之于众吧!这不是找倒霉嘛!
  话外音:这个话没问题呀!
  朝廷代表:让你滚,你走丢了是吧!
  最后,综合总结话说,“某某郡王在京师祸害了一溜够,现在搞得京师官场天怒人怨,实在是混不下去,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祸祸人,京师官场弹冠相庆、热烈欢送!”
  话外音:这怎么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你们之前拿人家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虽说任谁都知道当官的两张皮,可是也不能这么赤果果吧!还‘弹冠相庆’、还‘热烈欢送’,不要脸就算了,命得要吧!法理不讲了吗?规矩不依了吗?
  朝廷代表:这货说的有道理啊!这么说肯定不行啊!
  先不说这套说辞能不能用的问题,单是让朱由梼知道京师官场上对他的真实看法,那就不得了。万一把淮安王幼小且邪恶的心灵给刺激到了,人家不走了,那可怎么办呢?
  于是乎,京师官场、朝廷中枢、各方大佬纷纷密集交通联络、深入交换意见、积极的不要不要的提出建议,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达成空前的一致!走是一定要让淮安王走的,而且越快越好、越远越好,马上就滚蛋、一辈子都不回来那种最好。
  但是,朝廷的脸面还是要保存的,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怕了他淮安王,还得要有理有据、有力有节才行。
  由此,因为朱由梼赴津的事,朝廷中枢、各部院、科道那可是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最后还是得看咱们礼部的。时任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廖章文提出了一个虽然合理、合法,但是却怎么看都是作茧自缚的说辞。
  即“由万历皇帝指派淮安王朱由梼代天子巡视天津防务、调研天津三卫军转民之事”。这个由头从朝廷法礼的角度来看,那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首先,“代天子巡视”。
  由万历皇帝下中旨派朱由梼出京,那么淮安王便就算是中使,这就有了冠冕堂皇的出京理由和借口。去多久由着万历皇帝指派,派他去一辈子,他朱由梼也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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