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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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
红灯笼已如数撤掉，贴的满府满院的喜字也已经被下人清理了个干净。不知是否是夜里的缘故，整座府中安静的出奇。
江七到的时候，南锦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着满枝头的桃花。
小时候她就喜欢站在这儿，看着它开花，看着它发芽，看着叶片一天天长大茂盛。看着花瓣掉落的地方结出果子，再看着果子一天天长大。
她所有的记忆，都在这座府中。
可是今天，有人告诉她，这儿不是她的家。她是冒充的，她顶着另一个女孩儿的身份活了十几年，享用了本该属于那个女孩的荣华富贵。
可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两岁那年，她被人告知她不是亲生的，将她送给了所谓的，她的亲生父亲。然后随着父亲来到这座府中。开始的几年是美好的，父亲宠爱，家中长辈也个个宠着她。可七岁那年的变故，打破了南家原本平静的生活。
祖父，伯伯，还有父亲在内的长辈们，一个个离开家之后就再没回来。
待结束战乱，别家团圆庆祝之时，她要面对的，却是一屋子冰冷的灵位。那一年她十一岁。自那年开始，南家有的便是清冷孤寂。上元是她一个人，中秋是她一个人，除夕还是她一个人。
“南家遗孤”这四个字，给了她多少的荣华富贵，便也让她承受了多少年的孤冷凄苦。
唯一的意外，是江七。
那时朝廷新立，内忧外患，姜长泽年纪尚且不大，还要扶持一个比他年纪更小的侄儿。于是阵亡家眷的安抚事宜，便落到了江七、扬风等一众亲信的头上。当时负责南空的人，是江七。
江七在南家驻留了很长时间。
南家不像其他人家，发了抚恤金，赏了官位金银事情就过去了。一来南锦年纪小，二来她是个姑娘家，诸多事情都不便出面。
所以当时南家的事，大多是江七出面来办的。
就是那时候，南锦喜欢上了那个看上去温厚可靠的男人。或许也有年幼时依赖的成分的，但那种依赖，早在后来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喜欢。
这些年，他便成了她的志向。
可南家后人的身份，却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高山鸿沟，将两人远远的隔开。她无数想要接近他，换回来的，却是他的远走和逃离。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没了南家这层身份，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不行。
南家只有她一个后人，她还要为南家传承血脉。
那是她的责任。
是她作为一个人，在这世上最基本的义务，是她享受了这些年荣华富贵，唯一能回馈南家的事情。
这一切，现在彻底打破了。
两行泪水自眼底滑落，她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七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
月凉如水，映衬的女子身影也格外的单薄孤寂。
江七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事情发生时，他其实一直没离开南府。
他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她一个人绝望又无助的站在人群中，他很想上前抱一抱她。
可是他不能。
昨天那个的场合，他若出现，只怕更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中。
“锦儿……”
男人温厚的声音，引得南锦回过头来。
“你怎么来了？”南锦努力掩下眼底的慌乱，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问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江七问。
这句话他偷偷在心里说了很多次，这是第一次说出口，没想到如此的轻松，甚至还有些雀跃，这么多年来，他终于不用再回避这段感情了。
南锦怔怔的望着他。
许久，用力吸吸鼻子，将所有的酸楚压回心中：“我不是南家后人，以后也没有眼前的一切了。”
也可能连以后都没有了。
江七道：“没关系，以后你有我，我们一起从头开始。”
听到那句“以后你有我”，南锦鼻子立刻酸了起来，泪水忍不住要往外涌。她故意笑了很大，来掩饰所有的难过与不堪。
指了指偌大的府邸，问：“你能给我这么大的府邸吗？”
江七：“不能。”
南锦：“那有你又有何用？”
江七声音笃定：“我能给你一个家，没有这般宽敞，但可保你一日三餐，衣食无忧。”
南锦怔了怔。
江七又道：“跟我走吧。”
南锦笑了，泪水顺着眼角落下：“这算什么？私奔吗？”
江七：“算吧，你怕吗？”
怕吗？
她追逐多年的那个人，终于站在了她面前。
他问她，怕吗？
若说到怕，她唯一怕的是连累他吧。
紧咬的唇再松开，南锦问道：“这一走，你可再回不了头了。也许会被官府通缉，隐姓埋名。”
江七一笑：“我是孤儿，本就没有姓名。”
朝着她张开手臂：“过来。”
南锦终于也笑了。
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仿佛都结束在前一刻。
她昂着头，目光又一寸寸光了起来：“你上次不还说你不喜欢我，说你喜欢温柔似水，蕙质兰心的姑娘？”
江七收回手，单膝跪了下来：“江七错了，求姑娘原谅。”
南锦心跳慢了半拍。
以往她追着他，何曾见过他如此？
赶紧上前伸手拉他：“你起来，叫人看到像什么话？”
江七接住她的伸来手，起身顺势将她拽进了怀中，紧紧抱住：“以后，要委屈你跟我一起吃苦了。”
南锦说：“我不怕。”
这府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钱财也好，珠宝也罢，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跟江七出了门。
马已经备好，是扬风给他的。
就在侧门拴着。
出了南府，两人一路往城门口疾驰而去。
已到宵禁的时辰，街上没有行人，更声也是远远的传过来，两人一路畅通的到了城门前。
守城官兵远远的喊：“来者何人。”
江七与南锦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走近过去。
还不等他开口，那守城小将认出了他，拱手行了个军礼：“原来是江大人，深夜还要出城抓捕逃犯，真是辛苦了。”
朝着后面招呼：“开城门！”
江七不傻。
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定是他们爷故意放他们走，才会派人放话。心中松了口气，朝着那守城小将还了一礼：“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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