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危险流浪者」 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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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大陆，天穹的彼方。
　　这里是大地与星空的交汇处......
　　明明游离于主物质位面之外，却又与星界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是隔断了行星表面与星海的虚空地带。
　　在巫师们口中，这里又被称为「世界外侧」。
　　万千朦胧的星华垂落，照亮了深邃漆黑的虚空，映射出了那一座座宏伟而高耸，悬浮于虚空中的宫殿。
　　这里便是那古老神话之中，人们所建造的通天巴别塔所要触及的目的地......
　　神域......
　　亦或者说是众神的居所。
　　白银世界，是多元宇宙中也颇为少见的特例。
　　那白银文明繁荣而多样的未来......对每一位踏上了成神之路的伪神而言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倘若能够占据且收束这个世界的全部可能性分支，那么对于每一位伪神而言都是极大的补完......可以节省无数年月的水磨工夫......
　　乃至于，直接走完那漫漫的登神长阶，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正如传奇之中亦有强弱一般，伪神之中，自然也有着高下之分。
　　在这方世界无法掠夺民众信仰的前提下......投影本身所能够发挥的力量，便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
　　而若要论及纯粹的力量......不论是太阳神与月神、都远远无法与一切权能都只为战争而生的军神相提并论。
　　......................
　　虚空之中。
　　最为宏伟，也亦是最为强盛的殿宇。
　　巨大耸立的王座安静地立在凝固的星辉之中，周遭没有分毫的声音，宛若用浩大笔触所描绘的油画。
　　“利维坦的生命气息......消失了？”
　　恢弘的声音，带着青铜器般的质感响起，分不出男女。
　　巨人从王座中醒来。
　　祂的周遭镌刻着昏黄的光晕，宛若凝固的黄昏。
　　“那个窃取了时之流砂，触及了时间法则的女人......明明早已自那数十次的重启中知晓了巨神兵的特性......”
　　“竟然还会这般白费力气？”
　　带着些许不解的恢弘声音，自那被黄昏笼罩的巨人口中道出。
　　以祂作为军神与战争之主的位格，在成神之路上走的远比其他伪神都要更远，已经可以部分地感知到时光长河的存在......
　　虽然要完全免疫时光长河的冲刷......那大约要等到真正走完登神长阶才能做到......
　　但是祂却可以察觉到时光长河部分逆流的痕迹......甚至由此洞察到过去重启的部分信息。
　　如此......
　　祂方才能够在无尽的重启中，一次又一次地将白银文明逼上绝路。
　　黄昏巨人坐于巨大的王座之上，昏黄的神力在祂的身周奔涌。
　　“看来......”
　　“是那「时之流砂」终于耗尽了啊......”
　　宛若青铜交戈的声音缓缓响起。
　　“失去了退路......只余下最后的一次机会......”
　　“在这般如山的压力之下，就算是那个女人......”
　　“也终究还是变得急躁不堪了吗？”
　　黄昏巨人的叹息声缓缓响起。
　　明知道巨神兵可以复生......却依然将白银文明所剩不多的力量投注于其中，也许为了灭杀利维坦还为此付出了传奇陨落的代价。
　　这般行为......在曾经征伐过万千位面，毁灭过无数个文明的战争之神看来，简直就和赌气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祂过往的印象，那个女人绝不是如此鲁莽之人......若非如此，对方也绝无法统领着这方世界的文明......在诸神的觊觎下支撑如此之久。
　　但是现在看来——
　　人类......
　　也终归只是人类而已......
　　“不让自己的生命本质完成跃迁......真正踏上那登神的长阶。”
　　“那么无论是再冷静的智者，终究也只是受制于情感、人格、道德、好恶这般虚无缥缈之物的血肉之躯而已......”
　　“这便是神与人在生命本源中的差异......无法逾越的鸿沟。”
　　......................
　　黄昏巨人从青铜王座之上起身，苍白与昏黄交错的神力在巨人的手中汇聚。
　　那个拥有「时之流砂」的女人失去了冷静与理智......这对祂而言无疑是利好的消息。
　　战争之神在这个位面已经投注了太多的力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而如今，终于到了收割成果的时候。
　　然而......下一刻。
　　那凝聚的土黄色神力骤然一顿，然后在顷刻间崩散。
　　军神那复生第六巨神兵的尝试......
　　还未开始，便宣告戛然而止。
　　“利维坦......”
　　“不存在了？”
　　黄昏巨人的自语声中，带着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的意味。
　　并非是单纯的毁灭——
　　倘若只是单纯的陨落，那么哪怕那头巨神兵的每一块血肉都被击散为了最基本的构成粒子......
　　但是黄昏巨人，也依然可以依靠那利维坦的残余信息，将其完全地复生......
　　正如伪神们哪怕陨落之后，也亦能从星界归来一般。
　　但是，此时此刻——
　　黄昏巨人却察觉不到属于「利维坦」的分毫信息。
　　时不时的，黄昏巨人还能够依靠自己作为对方造主的联系，察觉到利维坦的生命波动......
　　但是，每当祂尝试依靠着造物主与被造物的联系去沟通之时......却又只能得到寂灭的回应。
　　那头巨神兵就好像同时处于死和生的叠加态之中......
　　任凭战争之神怎么尝试，都无法触及那被虚幻所遮蔽的真实。
　　这是军神那近乎于无尽的漫长生命中，都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哪怕以其作为神明的见识，也无法为这种现象寻找到合理的解释。
　　......................
　　“是谁做的？”
　　黄昏巨人的声浪在空旷的青铜宫殿中回响。
　　巨人从王座之上走下......
　　然后，一步步走到了青铜宫殿的边缘，用祂那仿佛凝固着黄昏的双瞳，俯瞰向虚空之下的尘世。
　　区区一头巨神兵的折损，对战争之神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祂所更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含义。
　　这代表着......这个祂本来已经十拿九稳，志在必得的位面里......有超出祂预期的变数出现了......
　　对于白银世界......军神已经布局良久，投入了许多，绝不容许有失。
　　昏黄的神力，自巨人的指尖涌动而起。
　　那青铜宫殿的身处......一道又一道带着荒古气息的凶兽气机冲天而起。
　　这都是曾经为军神征伐过无数位面的「神之仆军」......
　　先前被投放到地表的，仅仅只是战争之神所拥有的军队之中......那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已。
　　而在将自己的军队彻底从沉睡中唤醒后，黄昏巨人的动作却仍未止歇。
　　祂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虚空之外......那一座座隐约的宫殿之中。
　　昏黄的神力，向着那一座座殿宇激射而去。
　　倘若可以的话......那军神自然是想要将整个白银世界的利益都尽数独吞。
　　但是......既然如今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量。
　　那么——
　　哪怕向其他诸神允诺出这方世界的部分利益，也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军神有预感......
　　倘若能够将这方世界的未来可能性尽数占据......
　　那么......祂也许便能跨越成神之路那最后的一步。
　　成为那真正无所不能的——
　　完美存在。
　　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目标，一切都是可以被舍弃的筹码。
　　......................
　　悬浮于天空之上的白银圣城内。
　　夏尔的眼眸之中......
　　那原先激荡的电光正在一点一点地散去。
　　圣城之外的远空之上......
　　那原本厚重的漆黑乌云也已经开始缓缓消散，重新显露出了阴云之上那碧蓝色的美丽天空。
　　夏尔的精神海洋之中......那奔腾的雷光已经缓缓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繁杂的数据流......
　　那是夏尔先前释放禁咒「球状闪电」之时——进行观测的精神力所收集到的反馈数据。
　　然后，他将精神海洋中的大半计算力，都投注到了那些反馈数据流的分析之上。
　　那超越了普通禁咒规格的「闪电风暴」，只不过是夏尔自己为了展现实力的随手为之......
　　而后续那道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球状闪电，方才是夏尔所关注的重点。
　　片刻之后......
　　夏尔眼中涌动的数据流缓缓平息，他对反馈数据的初步分析已经告一段落。
　　他将精神海洋中空闲的计算力安排到了后续的奥术模型推演进程之中，然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从薇默丝的口中，得知了成神之路的真相，以及西大陆所即将面临的敌人之后......
　　夏尔，便一直在为此进行着研究与准备......
　　对手是生命本质发生了跃迁，可以自星界中无限归来的神祇......
　　这也就意味着，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与「核爆魔法」那般，单纯为了追求纯粹的破坏力而设计的禁咒，就显得有些货不对板了。
　　哪怕将投影彻底粉碎，但伪神们却也可以再度归来......除了争取到一些时间之外毫无意义可言。
　　比起单纯的破坏力......
　　此时此刻，夏尔所需要的，其实是在概念与存在形式上的杀伤......
　　以宏电子和量子理论为根基，被夏尔创造而出的禁咒「球状闪电」，便是夏尔的一次尝试——
　　目前看来，效果倒是还算不错。
　　“以实战角度来看......「球状闪电」的效果达到了预期......成功将实体的巨神兵转化为了无法被复生的量子态。”
　　“从今往后，那台名为利维坦的巨神兵......只能以概率云的形式所存在，一旦出现观测者便会坍缩。”
　　“对于主物质位面而言，化为了概率云形态的「量子幽灵」，这和存在被彻底抹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球状闪电所抹杀的对象......毕竟只是被授予了权柄，拥有了部分伪神特性的巨神兵，其复生能力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山寨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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