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吾等巫师,从未言败! 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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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睁大了双眼，那虚幻的身躯不间断地明灭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黑发黑眸的巫师，用精神力在身后所具现而出的画卷。
在那璀璨的光景之中，是一座充满着生气的城市。
这是一座充满着书卷气息的都市，随处可以看见镶嵌着黑色小塔标志的书店。
平民、贵族、冒险家、学者......
形形色色的人出入于书店之间，手中抱着一卷卷书籍，不论男女老少，眼中都闪烁着求知的光彩。
而在都市的中央则是一座冲天而起，宛若要将天与地贯通的漆黑高塔。
人类、半精灵、矮人、血族......
人与亚人种们没有了种族的隔阂，共同身穿着漆黑的巫师袍，出入那高塔之中......
而在湛蓝色的天穹之上。
一具具魔导浮空艇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城市的上空缓缓掠过。
......................
亡魂注视着那虚幻的光景，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传出。
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年少之时，第一次见到那座未曾折断，宏伟而壮丽的纯白之塔之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巫师可以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时代，每一位从三塔走出的巫师都能在各个国家之间得到优待和礼遇，而任何一个冒险者团队都会不遗余力地想要招徕一位巫师作为同伴......
彼时的纯白之塔人才济济，八页学派之间虽有分歧都在据理力争，诸多巫师们之间理念不合但却依然相亲相爱。
每年的八页议会上，八页学派的长辈们为了奥术理念的纷争争吵不休，时常吵着吵着便演变成了前往亚空间的实战......
至于他们这些各自学派的晚辈则在下方的旁听席上和和气气地打成一片，喝酒论法，畅谈大陆的趣闻与八卦。
而他的老师......
那位和蔼而年迈的白塔之主。
则总是坐在八页法师的首席座椅上，有些无奈地扶着额角，平静地注视着白塔所发生中的一切。
......................
这就是亡魂记忆之中的纯白之塔。
是他纵然身化不死的骨妖，却也依然铭记于心的珍贵回忆。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
在那场圣战之后都不复存在。
所以他穷尽一生都想要为白塔复仇......
因为即使两千年过去，他也忘不掉那些美好的人和事。
......................
“还真是......有些让人怀念的景象。”
亡魂的声音有些模糊。
“毫不疑问，这是独属于巫师的文明。”
“巫师的传承，并没有因为我那些许的任性，便彻底断绝于我的手里。”
虽然他早就从夏尔所使用的法术中看出了对方的跟脚，并隐约间有了猜测。
唯有拥有完善的巫师传承......
拥有一个巫师可以自由学习，不被打压与压迫的轻松环境。
才会诞生出如夏尔这般强大的巫师。
可是此时此刻，当那真实的光景浮现于他的眼前时，他还是有些因为震撼而梗咽了。
良久之后，亡魂方才从那心潮澎湃的状态中缓过了神来，缓缓地开口。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所在的那个，存着着巫师传承的世界里......”
“存在着神明与教会吗......”
亡魂的话语有些迟疑，带着犹豫之意。
夏尔所展现出来的画面，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纯白之塔。
当初的巫师三塔，强盛异常。
纵然是各大王国的君主，在面对八页法师之时也需要以礼相待。
然而，就算是这样一个极尽繁华的巫师时代——
却还是落得了那样惨淡无比的下场。
那么——
眼前这位年轻传奇所向他展示的画面......
又何尝不可能，只不过是如他的白塔那般——
绚烂璀璨，却又一碰即碎的梦幻泡影呢?
毕竟，巫师的灾难，在这方世界之中，可是已经亲身上演过了一次。
然而，面对亡魂话语之中所隐含的提醒与警告——
夏尔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在我的世界之中，确实存在着以晨曦为名的教会。”
“只是，那是以万民的拥护与信任为根基，然后将这份信任再反馈于他们身上，以此形成良性循环的存在——”
“至于诸神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
“以前也许有过，至于以后，可能也会再次出现。”
“只是——”
夏尔的话语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知晓这方世界巫师的悲惨过往，而产生分毫的畏惧与动摇。
“不论祂们存在与否——”
“我想，我们的世界，却已经做好了迎接祂们的准备。”
“正如我的一位友人所说过的话一样。”
夏尔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伊莎贝拉那道身穿军服的骄傲身影，让他不由微笑了一下。
“在那个人类互相扶持，自立自强，以自己的双手探寻世间万物存在法理的世界里——”
“从来，便没有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容身之所。”
......................
没有光亮的荒原之上，一处废弃的宫殿。
这座宫殿的外观极其宏伟而华丽，哪怕许久未曾有人去修缮，却依然可以通过细节分辨出昔日那华丽的模样。
这座宫殿曾经属于一位王国里的公爵，是他花费巨资所修建的度假行宫。
只是，时间——
从来都是最无情，也亦是最为公正的存在。
无论是平民——
亦或者是权势滔天的大贵族，在大灾变以及无光之灾的滚滚时代浪潮之下，结局都没有分毫的差异。
尘归尘土归土，仅此而已。
宫殿的最深处。
一道道苍白而腐朽的枯槁身影平静地矗立着。
这些黄昏生物的形态各异，有的可以分辨出生前是强大的魔兽，也有的可以依据残破的甲胄，推断出生前是一位强大的骑士。
然而，不论是魔兽亦或者是人形，它们却都同样，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
其中最弱的也在七阶以上。
最强者，甚至已经达到了准传奇，距离传奇境界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唯有在生前达到了传奇的强者，才能够在死后依然保留着准传奇的位格。
然而，这些有着强大气息的黄昏生物，却都只是安静地围绕着宫殿中心那一方漆黑的王座，安静地耸立着。
那方黑铁王座之上坐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他眼睛位置蒙着阴影，具体容貌异常模糊，让人难以看清。
在他的背后，一层又一层的虚黑色羽翼垂落而下，覆盖了大半个身体。
王座之间中所发生的一切，在外人看来无疑是不合理的，
黄昏生物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只会无意识地游荡，追逐着光源发起攻势。
又怎么会像此时此刻这般——
宛若护卫一样，守护着某个存在。
然而，纵然再不合理，在这方宫殿之中，却也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无法用时间来计数的漫长寂静之后。
那黑铁王座之上，宛若石雕一般沉睡的漆黑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从长眠中苏醒。
他缓缓站起了身子，伸出手，缓缓放在了身前一具魔狼模样的黄昏生物头顶。
些许的灵魂波动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有一处城池未曾陷落于黑暗之中......”
“甚至，似乎还研发出了转化效率极高的自主光源吗？”
“光啊......”
宛若黑暗天使一般的身影道出了无声的自语，带着长久的感慨。
这方世界的所有人，都以为太阳神已经陨落。
这样的观点准确来讲没有错，因为作为那渎神木马首当其冲的对象——相比于其他还半死不死，保留下部分位格，正在星界的最深处苟延残喘的其余诸神。
那位烈阳与真理之神确实已经不复存在，纵然经历再漫长的岁月也无法从星界归来。
但是——
对于神祇而言，从来便没有真正的死亡一说。
属于烈阳与真理之神的神座在大灾变中崩塌，神国与神域也都归为寂灭。
但是，其所残留的些许权柄，以及在渎神木马带来的失控，疯狂，污染中扭曲的神性，却重新完成了聚合。
只是，聚合出来的全新产物——
和原初那位神圣的太阳神早已大相径庭。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反面。
就连原本作为太阳神的标志，那普照万物，威严而神圣的光之权柄——
也在堕落带来的反转之下，变为了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污染生灵，将其转化为黄昏生物的扭曲权能。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跌落神座，位格大损的堕落太阳神，相比于其全盛时期之时的神性化身，此刻反倒多出了几分人性的欲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回遗失的位格。
但若是想要再一次地登临神座，重立神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重新俯瞰人世。
那么，信仰与信徒，便是必不可少的事物。
只是——
以他如今破损而堕落的权能，再加上亵渎了太阳神，从其身上窃取了神之权柄的那位黄昏魔女对于自己不依不饶的针对——
再想像最开始那样，光复作为诸神之首的荣光，又谈何容易？
于是。
扭曲的堕落太阳神，选择了一条与他此刻权柄相近的捷径。
只需要依靠自己腐化与扭曲的权柄，将所有的生灵都污染为黄昏生物。
那么，纵然黄昏生物所能贡献的信仰之力质量要远低于正常的信徒，但是依靠着数量的优势——
以及他从渎神木马那里得到灵感，让黄昏生物宛若瘟疫一般的传播方式，却也足够了。
这无疑是比邪神更为邪神的手段。
但是，对于早已半疯的堕落太阳神而言，却也早已无暇顾及这么多了——
“那座城池......需要被铲除。”
“高效的光能技术——”
“尤其是其中所蕴含的，类同于巫师的理念，绝不能被传播开来......”
堕落太阳神从黑铁王座之上站起，俯瞰着宫殿之中那一道道苍白枯槁的身形。
他不由又想起了两百年前，那位眼睛仿佛在滴血的传奇骨妖。
最开始，他和其余诸神一样，以为那不过是两千年前猎巫行动之中一位微不足道的漏网之鱼。
就算成就了传奇又如何？
区区传奇的不死生物，对于真神而言抬手便可以覆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与蝼蚁无异的微小存在，却掀起了一场让诸神喋血的恐怖浩劫。
还打造出了一位让他与残余诸神们都头疼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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