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富尔丹城夜惊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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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锡琛父女被安排住进东跨的一个小院里,三餐都有专门的一个女佣给送过来。当徐大用了解到王锡琛还是个大夫时,就变得愈发恭敬。
  
  绑架两人送上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书生,这事在徐大用看来轻松又简单。这年月女人在乎名节,一群糙老爷们不好动手;徐大用决定先绑了王锡琛,用爹来胁迫女儿。
  
  想好了办法,说干就干。
  
  漆黑的夜色中,被屋外响动惊醒的王贞仪急忙点亮烛台,等她穿好外衣,走到屋门侧耳倾听时,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片刻后,父亲那低低的哀求声传进了耳中。
  
  “诸位好汉,要钱说个数目,只求不要伤害小女!”
  
  王贞仪心中大惊,她急忙转身一口吹熄了烛台,然后摸黑回到床前,从床头的包裹里摸出了一把榆木弹弓和几个泥丸。
  
  十一岁那年,王贞仪的祖父去世,她和祖母去吉林奔丧,一呆就是五年。期间王贞仪曾向当地蒙古都统的夫人学习骑射,练的一手好箭术。回到关内后,她又跟着祖母和父亲到处游历。可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带着弓箭总是不方便,于是她便让人做了一把弹弓,以作防身之用。
  
  此时王贞仪拿着弹弓缓缓走到窗前,先是用手指沾了口水捅破窗户纸,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火把的光影下,只见两个壮汉蒙着脸,手持一根大木棒;另有一人手持利刃架在了王锡琛的脖子上。
  
  一个壮汉走到王贞仪屋外的阶前,沉声道:“姑娘,我知道你听见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敢大声喊叫惊动了庄子里的人,你爹立刻血溅当场!”
  
  王贞仪没有说话,她挂上一颗泥丸,举起弹弓,透过窗户纸上的孔洞瞄着那名手持利刃威胁父亲的贼人。
  
  电光火石间,王贞仪右手一松,一颗被晒得又干又硬的泥丸“嗖”的就穿过了窗户上的窟窿,“啪!”的一下就打在了握着利刃的那只手上。
  
  “当啷!”
  
  “哎哟!那女人用弹弓打我......”
  
  话音未落,王贞仪接连又是两颗泥丸射出。
  
  “她打我头!”
  
  “嗷~~我的鼻子!”
  
  这时躲在屋里的王贞仪背着包袱冲了出来,上前扶起父亲,说道:“爹,我们快走!”
  
  “哐当”一声,院门被人从外推开。几支火把的映照下,徐大用带着人冲了进来。
  
  看到坐在地上,捂着手、捂着脑门鼻子惨叫的仨人,徐大用是万万没想到啊,那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这可真是老家贼遇上小家巧儿了!
  
  躲在回廊下的王锡琛看到徐大用来了,一脸惊喜,连忙道:“徐管事,快,快拿下这几个贼人!”
  
  “爹,他们是一伙的!”王贞仪冷眼看着穿着打扮跟之前三个贼人一模一样的徐大用等人,又举起了弹弓;可问题是她眼下就剩一个泥丸了。
  
  “啊?!”王锡琛刚才是被吓糊涂了,这会儿刚反应了过来。“徐管事,我父女二人与你有何过节,为何要加害于我?”
  
  徐大用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其中一人的伤势,对方脑门上已经肿起老大一个包,探手摸了摸,疼的那人嗷嗷直叫。他抬手到火把亮光下查看手上沾着的异物,这才觉出是黄土。
  
  “泥丸?”徐大用心中一惊,随即摆手道:“绑起来绑起来,你瞧这事闹的。”
  
  话音方落,只见王贞仪举着弹弓怒喝道:“别过来!谁来我就打瞎他的眼!”
  
  几个拿着绳索的壮汉一听,不由迟疑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看身后那三个还在“哎哟哎哟”叫的家伙,心说小姑娘弹弓打的也太准了,真要把自己眼睛打坏了可咋办?
  
  徐大用无奈的捂着脑门,心说这尼玛太尴尬了,一群大男人被个女子给吓住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不让人笑死!
  
  他气的朝着旁边同伴的屁股上就是一脚,口中骂道:“她那是泥丸!打不死人!都给我上!”
  
  一众北海镇的暗探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侧着身就围了上去。此时徐大用突然觉得眼前一道黑影袭来,他急忙抬起胳膊一挡。
  
  “啪!”的一声,一颗泥丸正中他小臂,疼的徐大用龇牙咧嘴。心说刚才应该从厨房拿个锅盖过来当盾牌就好了。
  
  其实王贞仪的泥丸威力还是小了,这要是阴干后放火里烧一下烧成陶的,打人会更狠。
  
  不过眼下说什么也都晚了,父女二人被一通五花大绑,嘴里又塞了块手巾;之后被人推搡进两顶小轿里,直接就抬上了庄子外停着的一条沙船。
  
  暂且不提王家父女一路上如何懊悔误交匪类,或是哀叹以后的命运;就在赵新巡视春耕的时候,富尔丹城里出了件大事。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狩猎队说起。
  
  进入四月后,外东北原始山林雪化回暖,熬过了一冬的野兽们也开始出来觅食。在这种青黄不接的季节里,北海镇和富尔丹城发芽出苗的麦子就成了许多野兽们的最佳目标。与此相对的,保护麦田就成了农民们的头等大事。
  
  白天在地里巡视还相对容易,就是轰走北归的大雁和野鸭。可到了寒气逼人的晚上,野猪、獾子、狼、熊就全出来了,有时还能听到虎叫。农民在晚上值守在地头上的草棚里,除了陪伴着的大黄狗,就是一堆彻夜不灭的篝火。
  
  于是和往年一样,两地便组织狩猎队,白天打鸟,晚上打狼、野猪和獾子。至于猎取的肉啊皮子的就都不算什么了,毕竟春天的野兽实在没什么油水,皮子质量也比秋天差得远。
  
  狩猎队的人员一般都是部队派人,三、五个人一组;其中一个人拿着大威力的杠杆步枪,其他两人都是制式步枪。
  
  三天前,富尔丹城的一个狩猎队在外出打猎时,遇到了一群野猪。
  
  老话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比熊还傻还愣,它们喜欢在松树身上蹭,树油子沾满全身,又喜欢满地滚,沾满沙子石子,身上像披了厚厚一层盔甲,有时sks一枪都打不透,非得用马格南子弹的杠杆步枪才行。
  
  而且野猪的头部比家猪长,嘴边露出两根上翘的獠牙,小眼睛总是恶狠狠的样子。惹上它就开始跟人玩命,连咬带着牙挑,让人不死也要带伤。
  
  这支狩猎队里的一个新兵在追赶四散而逃的野猪时,盯上了一头大家伙。他打中了这猪的后腿部,猪虽然有点瘸,但还是拼命跑;后来那新兵一个人不知不觉大概追出去二里多地那么远。
  
  这可是在森林里,当时天色已近黄昏,林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淡下来。等一猪一人来到一块草地,那猪似乎不行了,慢慢地停下来,最后趴在地上不动了。新兵离它一百多米,也没经验,正说上去再补一枪时,那猪居然奇迹般的抬头转身,挺着獠牙直接奔他扑了过来。这是玩了命了,新兵措手不及,被那头壮年的公猪顶了个跟头,落在地上时,肚子被地上干枯的树杈给刺穿了,脑袋也磕了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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