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叫韩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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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当年那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
生意场似乎真的是一个毁人的地方，对于男人来说还好，世界对男人的种种缺点都抱着可以容忍的态度，但对于女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粪坑，跳进来再出去身上总要留点污垢。
刘亦东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么多的钱，你到底干什么了？
李晓雪说，我花了。
刘亦东说，什么？你花了？
李晓雪笑了笑，笑容很勉强，她说，是啊，我花了。
刘亦东说，你花到什么地方了？这么多的钱你也不可能都花了吧。
李晓雪说，最开始拿到这些钱的时候，我还想着干点事业，既然有人投资了，那么就越干越好不是么。我利用以前赚来的钱拍了动画片，在中央台买了广告，很大一笔钱投入进去，品牌效应是有了，可回报并不高。而那个时候我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到哪里去必须是最高档的地方，你看到我现在穿的这件衣服了么？看起来很普通不是么，两年前我在法国买的，十几万。那个时候我觉得感觉很好，作为一个女人，能活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你现在问我后不后悔的话，我都不后悔。这些钱就这么花了出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吸收了几十亿的借贷，他们的利息出了几期，由于我的投资根本没有比不上利息的支出，所以这些钱越来越少了。
刘亦东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吸收？不能停止么？
李晓雪说，这种事情现在想一想，当时停下来肯定是最好的。但处于当时的环境之中，很少有人，不，绝对没有人能够停下来。你每天打开门就要赔很多钱，而你习惯了奢华的日子，一想到还完了钱自己不光过不上这种日子，下半辈子还要还钱给别人。这种反差谁也接受不了。而当时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每天打开门都有人送大把的钱过来，几乎是求着我们，要把这些钱给我们用。山南市很多家都是这种情况，大家都是拆东墙补西墙，也没看到谁有什么后果。就是这种情况，我越走越远，等到程建仁猛然之间卷款跑了，我才发现已经回不了头了。
刘亦东看着李晓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李晓寒，那个时候的李晓寒对于权力与金钱有着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热情，物质似乎能够决定她的喜怒哀乐，虚荣似乎可以是她存在的意义，刘亦东当年以为仅仅有李晓寒这么一个女人如此让自己碰上了。
但是此时此刻再回头看，似乎所有的女人都差不多。
虚荣、攀比，似乎成了女人精神生活中的全部。
刘亦东咳嗽了一声，他又叹了口气，现在他该说什么？谁也救不了现在的李晓雪，这笔钱没了，其他人要钱时早晚的事儿，李晓雪能怎么办？
刘亦东说，还没有人管你要钱是么？
李晓雪愣了一下说，怎么可能？他们早就要过了，但……我说我报警了，钱都被程建仁卷走了，我也是受害者，让他们有事情找警察说。真找到了程建仁，我们立刻还钱。他们堵了我几天，也知道我没有办法，一个个都巴望着政府给解决呢。
刘亦东点了点头，他说，现在怎么办？你有想法么？
李晓雪说，我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也没有什么未来了，我现在已经被限制外出了，在山南市每天都要去派出所报告。我的结局我也想好了，就是小飞，我希望你认下他，照顾他，可以么？
刘亦东说，当然，你放心，就算小飞不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外甥，我一定会好好地培养他。
李晓雪说，他是你的儿子，你可以做鉴定……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刘亦东急忙说，我相信你，小飞这个孩子我很喜欢，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李晓雪说，想办法都是男人的事儿，我一个女人，已经不打算想了。最后无论是无期还是死刑，都没有关系，只要小飞好好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亦东说，我一定帮你想想办法。
李晓雪苦笑了一下，她说，你也别安慰我了，如果你有办法，你早就帮我了。这一次你找人把我抓进去，我其实心里挺恨的，我知道你可能是想要保护我，你怕那些个要钱的人会害我。但是不能在小飞的学校做这种事，不是么？
刘亦东说，我真不记得了，如果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选择那个地方。是吧，或许是吧。
刘亦东对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李晓雪抹了抹眼角，站了起来，坐在了刘亦东的身旁，把手放在了刘亦东的腿上，她说，我或许没有几天的自由了。
刘亦东觉得身体一麻，他让了一下说，别胡思乱想了。
李晓雪说，我的人生或许就到此为止了，我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也有遗憾。现在我的时日不多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很清楚。要不然这几天就在家里住下吧，可以么？陪陪我。
刘亦东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的心里晓雪还是当年那个以勾引自己为乐趣的小姨子，刘亦东说，这……
李晓雪猛然拉住了刘亦东的手，语气很软，她说，我很害怕，姐夫，我真的很害怕。至少今天晚上别走了，好么？
刘亦东看李晓雪已经哭了，声音近乎哀求，他坐了下去，搂住了李晓雪的肩，低声说，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晓雪说，我从小没有父亲，你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是那么的小，又处处溺爱我，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你都会满足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我把你当成我的父亲，现在我很害怕，我求你了，在我最后这段日子里，你陪陪我好么？
刘亦东的心意到底如何，在这个黑夜里似乎不是最重要的，山南市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一场阵雨，别看这场雨小，却是暴风雨的前兆。
此时此刻万花集团的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十个中介经理在烟雾中彼此交谈，说的都是闲话，偶尔冒出几句黄色笑话，然后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一个人看了看表，皱了皱眉头，他说，已经十点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么？万花集团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韩师师推门进来，然后被满屋子的烟气熏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双手在面前摆了一下，开口说，好，现在大家开始领钱。一个个的跟我来，带好你们的合同，从普发中介开始吧。
普发中介过来的人叫李大壮，三十岁的年轻人，头发很短，头上有疤，看起来一脸的凶相，却文质彬彬地带着眼镜。
李大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那好了合同，在一片沉默声中走了出去，韩师师领着他上了楼，到了财务室的门口，指了指里面说，自己去领吧。
李大壮狐疑地看了一眼防盗门，又回头看了看韩师师，韩师师抱着手臂，面露微笑。李大壮就是混社会的，贷款中介虽然说跟高利贷有一些区别，但碰到老赖的概率是很高的，所以这些个负责要钱的经理必然都是道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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